將最後一盤菜端上桌。
對麵的陸淮抬眸看了我一眼:「怎麼把頭發紮起來了?」
我看向他,彎了彎唇:「天氣太熱了,所以紮起來了。」
「怎麼,不好看嗎?」
他說:「不好看,差遠了。」
是和她……不像了吧。
.......
我一直都知道,陸淮在意的,不過是我這張臉罷了。
這張和他的白月光八分相似的臉。
而我卻心甘情願的當了這個替代品,並且一當,就是六年。
從二十二歲畢業後進了陸淮的公司實習,到如今我已經二十八了。
我知道我多少有些戀愛腦。
沒有任何人知道我和陸淮的關係。
換句話說,我算是他的...金絲雀。
原本日子能這樣一直過下去,其實也不錯,畢竟我是真的愛陸淮。
可昨天,葉淺淺回國了。
我是有點犯賤。
我關注了葉淺淺的微博。
昨晚陸淮徹夜未歸。
葉淺淺則是在淩晨兩點發了一條微博。
[時隔多年,很慶幸,我們彼此從未改變。]
配圖是兩隻十指緊扣的手。
隻是一眼,我便認出來了其中一隻手的主人。
他食指上的那枚戒指,是我親手做的,圖案也是我親自設計的,全世界不可能再有第二枚。
也就是這一瞬間。
我不想愛他了。
陸淮起身的動靜將我的思緒拉回。
我站起身,叫住上樓的陸淮。
「陸淮。」
我深吸一口氣:「葉淺淺回來了,你昨晚...是和她在一起,對嗎?」
他的步子頓了頓,但並未駐足:「嗯。」
心頭止不住抽痛。
我強忍著將淚水蓄在眼眶,不死心般望向他的背影,聲音控製不住的微微顫抖。
「她回來了,你會娶她,對嗎?」
陸淮終於停下腳步,轉身低眸朝我看了過來,表情很淡,淡到沒有多餘的表情。
「沈卿,這些年我給你的足夠多了。」
如他所說,我這些年得到的,的確是不少了。
房子、車子、錢,這些方麵陸淮沒有虧待過我。
我低眸,訥訥點點頭:「我明白了。」
陸淮沒再開口,轉身上了樓。
等我收拾好餐桌,洗完碗回到臥室,卻發現陸淮並不在。
今晚他應該是睡客房了。
這些年我們吵過不少架,每次鬧了矛盾他就會睡客房。
我坐在床邊,觸目所及的似乎都是我們曾經瘋狂過的痕跡。
陸淮這個人吧,平時看著高冷,但那方麵,挺撩挺會的。
昨晚,他和葉淺淺,是不是也潮弄戲水,徹夜未眠......
我的腦海裏不禁浮現出他擁抱葉淺淺,親吻葉淺淺,和葉淺淺做那些跟我做過無數遍的事。
有點反胃。
突然感覺這間屋子待不下去了。
半個小時後,我拎著行李箱出了門。
經過客臥。
客臥門沒有關嚴,留有一道小小的縫隙。
從門縫裏傳出陸淮細微的聲音:「聽話,今天我有事,明天陪你。」
「好,吃飯、逛街、看電影都陪你,不鬧了好不好?」
語氣溫柔而寵溺。
電話那頭的,一定就是葉淺淺了。
回想六年來,我們相處最多的時間...是在床上。
我故意將行李箱的動靜弄得很大。
陸淮一定能聽到。
透過門縫,我看到他下了床,緩步朝門口的方向走來。
然後,房門被徹底關嚴實了。
但我能確定,他一定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我腳邊的行李箱。
我低頭,自嘲的笑了笑。
「沈卿,你到底在期待些什麼,可悲又可笑。」
再見了,深城。
次日中午。
平城柳樹鎮。
當我出現在我爸媽麵前時,他們都被我嚇了一跳。
我媽揉了揉眼睛,推了把我爸:「老沈,我是不是眼花了。」
我爸一手端飯碗,一手拿筷子,也沒太反應過來。
「媽,你沒眼花,我回來了。」我朝他們笑了笑。
肉眼可見的,他們的眼眶都紅了一圈。
我媽接過我手裏的行李箱。
我爸高興的把我領到餐桌前坐下,喊我媽再去炒兩個菜過來,才開始問我。
「這不過年不過節的,卿卿怎麼回來了?」
往年我隻有春節才會回家住上半個月。
我鼻尖泛酸,說:「想你們了,以後也不出去了。」
我媽正好過來,聽到我的話有些吃驚:「發生什麼事了?以前我跟你爸說破天你可都是說要去大城市闖闖的。」
「沒什麼,年齡大了,想穩定下來了。」我故作輕鬆的說道。
我爸或許是看破了我的偽裝,但沒拆穿,隻是示意我媽別說了。
「行了,別問那麼多了,閨女現在肯回來是好事,去給閨女把床鋪鋪,吃完飯就去睡會,坐車肯定累了。」
吃完飯我本想幫我媽洗碗,我媽不讓,把我推回房間讓我好好睡一覺。
不知道是昨晚一夜沒睡還是熟悉的環境讓我心安,這一覺我睡得很沉。
來電鈴聲將我從睡夢中拽醒。
迷迷糊糊間我也沒去看是誰打來的,滑動接聽將手機貼在耳邊。
「沈卿,晚上做道紅燒魚。」
聽見這聲,我瞬間清醒,猛的坐了起來。
感情他還不知道我已經回老家了。
正當我想要怎樣跟他說時,他的聲音再次從聽筒傳出:「聽到沒沈卿,我要吃紅燒魚,再炒個小龍蝦。」
「額......」
我聽著莫名心裏莫名湧出一股怒意。
在家我媽碗都沒讓我洗過,憑什麼去伺候他。
我嚴重懷疑我前幾年的腦子是不是被門夾了。
色令智昏吧。
我隻能想到這個還算合理的解釋。
「沈卿,你有沒有在聽?」
我說:「你請個阿姨吧。」
「你什麼意思?」陸淮的語氣明顯染上了不悅。
「字麵意思,以後我不會再給你做飯了。」
我也不想再順著他了。
「別人做的我吃不慣。」
他的語氣不容反駁。
隨後我聽到了很輕的開門聲。
那邊停頓了兩秒:「你沒在家?」
我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
七點了。
往天這個點我已經做好了一桌飯菜,聽到門響,就會拿拖鞋去給他換。
陸淮又問:「你去哪裏了?」
「我們到此為止吧陸淮。」
「那套房子是你送給我的,房本上也是我的名字,你盡快搬走吧。」
「沈卿你又在鬧什麼?」他道。
「我沒鬧,就這樣,你想吃什麼讓葉淺淺做給你吃,拜拜!」
說完我就把電話掛斷。
老娘不伺候了。
緊接著我拉黑了所有他的聯係方式。
我並不認為他會糾纏我,而且怕自己再犯賤。
因為就剛剛短短的幾句話,我已經開始動搖,擔心他晚飯怎麼解決。
陸淮挑嘴,不太喜歡在外麵吃飯,更不喜歡外賣。
也或許是我的廚藝確實不錯,跟了陸淮之後我沒有再工作。
在聽了那句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後,我特地報了烹飪班。
不行!
不能再想他了!
我甩甩頭,起了床。
客廳裏。
我爸和我媽正邊看著電視,邊擇四季豆。
爸媽的感情很好,從我有記憶以來他們好像就沒有吵過架,沒有紅過臉。
有那麼幾次拌嘴還是我媽說我爸太慣著我了。
我記得我爸反駁的理直氣壯:「女孩子就是要寵著,要不然等長大了被黃毛幾句好話就騙走了。」
雖然陸淮不是黃毛,但我還是讓他們失望了。
人家都沒騙,我就迷糊了。
「卿卿過來挨著爸爸坐。」
見我過來,我爸立馬把放在身邊的菜籃挪開,還用手掌把放過菜籃的地方擦了好幾遍。
「待會兒你媽給你炒你最喜歡吃的四季豆炒肉。」
我眼眶一酸,眼淚差點沒掉出來。
走過去挨著我爸坐下。
剛拿起一根四季豆,我爸就又從我手裏拿走了:「我跟你媽擇就行了,你坐著看電視。」
我媽在旁邊笑:「老沈你這種慣法,以後看誰家敢要你閨女。」
我爸說:「不要就不要,她爹有退休金,養得起。」
我也笑了。
笑著笑著視線就模糊了。
要是被他們知道這六年來我在陸淮麵前有多卑微,估計能把我爸氣進醫院。
我媽去做飯了,我就陪我爸看電視。
我爸或許看得出來我情緒不佳,什麼都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