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許念和李媛說著話，都沒注意到兩人已經離得越來越近。

李媛看門口的陳衛國進來，有些不好意思，僵直著身體道，“許念同誌，紅糖你就收下吧。”

看她又壓低了聲音，而且局促掩飾的樣子，許念覺得有些好笑，她對板著臉的陳衛國說道，“好了好了，你快些去做個飯，醫生同誌都救了大丫呢，不得好好感謝一下？”

陳衛國收回掃量的目光，看向許念也柔和了些，“你想吃什麼？我去做。”

家裏窮來來回回都是那幾樣東西，也沒什麼吃的。

他本來隻想借此來看兩人在做什麼，沒想到在門口一看兩人的頭都湊得這麼近了。

陳衛國實在忍不了。

許念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心裏竊喜，隻是笑笑也不拆穿，“都可以，你快去吧。”

陳衛國又掃了李媛一眼，似乎在警告她消停些。

等陳衛國出去後，李媛才有些誇張地鬆了一口大氣般，拍著胸口感歎，“我的媽，當過兵的這麼嚇人嗎？你怎麼都不怕的啊！”

“怕什麼，他又不吃人。”許念樂了，她起身拉著李媛進了陳母屋子，“既然都來了，那就幫我個忙，看看媽。”

癱瘓的陳母看到許念拉著一個嬌小的男人進來被嚇了一跳，甚至都已經預想到許念是帶男人來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了。

許念不知道陳母的想法，她朗聲叫了陳母，然後介紹，“媽，這是公社的醫生同誌，剛好今天過來，我托她幫你看看病。”

“誒，誒。”陳母無措地應著，看看許念又看看李媛，有些遲疑，“這，這得花不少工分吧？”

隨後又著急起來拒絕，“我這癱都這麼多年了，好不好的也沒什麼關係......”

“沒事的伯母，舉手之勞。”

李媛上前幫陳母翻身，敲敲打打一番又問了幾句，最後她站直身子暗暗捶了下背，對許念道，“有些不好說，但是也有把握能治好，我回去再看看。”

“那好，你坐會兒，飯應該快好了。”

許念話還沒說完，李媛忙搖頭拒絕，“不不不，公社還有事，我先回去了。”

李媛說著快步往外走，許念追著過去，大丫從屋裏出來差點和許念撞上。

“嬸嬸......”

大丫輕輕柔柔喚了聲，手順勢抓住了許念的衣角。

許念隻得抓起大丫的手，看李媛落荒而逃的背影遠去。

又看那側屋的方紅梅倚在門邊啐了一口，一邊盯著廚房一邊拔高聲音挖苦許念。

“就這緊張的勁兒，光天化日勾著小白臉，真當屋裏男人死了啊？”

“人家好心幫媽看病都被你說成這樣，是不是嫂子你腦子隻想那檔子事兒，想找別的男人了？”

“我看林會計家那個憨兒就挺適合你的，要不要我幫牽個線？”

“賤蹄子東西。”方紅梅暗罵，憤憤轉身，進了側屋，不一會兒裏麵傳來細弱如貓兒的哭叫和女人的罵聲。

許念也不可能進去管方紅梅的事情，她讓大丫進去陪陪陳母，自己則去了廚房。

陳衛國正半擰著眉在灶頭忙活，倒三角的背影勾得許念眼中染起邪意。

也許是背後的眼神太過熾熱，陳衛國微不可察地僵了下身體，他並沒理會後麵的人。

“生氣啦？”許念湊近了些陳衛國，帶著嬌意。

陳衛國微冷著臉，想起方紅梅的話，即使他很相信許念，可那幾句話還是像一根刺一樣紮得他心不得勁兒。

許念太漂亮了，尤其是這個性子表露出來更勾人兒。

不過自己家徒四壁，她圖自己什麼，是自己能護她一時？

她穩定後總能找到更好的，自己又有什麼資格留她？占有她？

陳衛國手緊握成拳，又鬆了鬆，他抬腿往外走去完全不去看旁邊的許念。

“飯做好了，我去上工。”

冷硬的話把許念狠狠拍醒，許念表情有些僵，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

她微微歎了口氣，這是完全不給自己解釋的機會啊。

許念看桌上簡單到寒酸的素菜，一點油星都沒有，她給陳母分一份送去，讓大丫過來吃飯。

側屋的聲響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許念回來，就看到大丫大口大口扒拉著糙飯，眼巴巴的盯著桌上的菜。

隨後大丫隻輕輕夾起一根送進口中，她這小心翼翼的樣子，看著都心疼。

這家真的太窮了。

許念皺眉，忽然心念一動，到廚房用野菜就著辣椒炒香，又放了一點蒜米，再加了七七八八的東西，煮了一碗大雜燴。

大雜燴辣椒醬，在現代也是下飯神器。

許念用碗盛了些，剛進門大丫就下桌朝她跑來，鼻子不住地抽動，“嬸嬸你拿了什麼，這麼香？”

看她著急的樣子，許念把碗放在桌上，大丫雖然著急，可也不敢動，隻是眼巴巴地看著。

她就知道嬸子最好了，不僅不打罵自己，還會有好吃的。

許念給她夾了一塊子辣椒醬，眼角餘光看到門口一個瘦弱又臟兮兮的小女孩，眼睛通紅還掛著淚，隻緊緊盯著碗裏香氣撲鼻的下飯菜。

哪家的孩子？

“大丫......”許念拍了拍大丫的手，示意她看過去。

“二丫？”

大丫的話讓門口的小女孩如同受驚之鳥一樣，直接彈跳起來，許念起身去追。

二丫踉蹌著跑，大丫也叫她，許念眼看著她頭朝下要摔的時候，低喝一聲自己撲了過去，抱住了二丫。

“唔！”許念悶哼出聲，二丫的頭撞了她的胸口，自己的手肘和後背也被狠擦了一道。

疼......

“嬸嬸！二丫！”

“我沒事。”

許念眼前發黑，她一手緊抱著掙紮的二丫，一手拍著她的後背安撫，“好了好了，不怕了。”

二丫僵硬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大丫要拉許念起身，許念搖搖頭。

二丫低低哭出聲，許念心疼，又是一個苦命的孩子。

“好哇！你們一個兩個的都吃裏扒外的東西，這個賤貨給你們灌了什麼迷魂湯！”

方紅梅尖利的嗓音穿透在場的人的耳膜，二丫驚得瑟瑟發抖，更埋在許念的懷裏。

許念使力站起身，忍痛把二丫護在自己身後，自己對上方紅梅要吃人的眼神！

方紅梅氣憤著要去拉二丫，許念一直擋在前麵！

“你好意思講！自己對孩子怎麼樣沒點數嗎？真當這個家任由你為非作歹了？”

“我在一天這個家就是我操持，你沒聽過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嗎？你在這個家都得被我管！”

好像是找到了依據，方紅梅越說越起勁兒，許念狠皺著眉，拉著二丫和大丫回了廚房。

“誰聽你的誰是傻x。”

“你說什麼呢！”聽著不是好詞兒，方紅梅追了上去，鼻尖一抽，就聞到了直衝天靈蓋的香味，把她的魂兒都勾了一半！

方紅梅大叫，衝了進去，“你藏了什麼好東西！”

糟了！

她剛做的下飯菜辣椒醬，不會被她搶了吧！她自己還沒吃上一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