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兒剛滿一歲，老公就搞大了別的女人的肚子。

美其名曰他老陳家三代單傳的香火，不能在我這裏斷了。

我想離婚。

婆婆卻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離過婚的女人是二手貨，不值錢，讓我自己考慮清楚。

就連我媽也怪我肚子不爭氣，讓我趕緊把身體養好。

再生個兒子，才能在婆家站穩腳跟。

老公跟我離婚後，小三母憑子貴順利上位。

婆婆卻哭著喊著求我回去，罵小三生的兒子是討債鬼。

我微微一笑：超雄寶寶難免多陽剛一些，您的福氣還在後頭呢。我都不敢想您死了之後，這香火得有多旺！

1.

陳冬出軌了。

小三挺著大肚子上門逼宮，說讓我識相點趕緊和陳冬離婚，別給臉不要。

平日裏能和鄰居對罵兩小時不喘氣的公公婆婆躲在自己臥室裏當縮頭烏龜，把爛攤子丟給我一個人。

【都怪你自己沒本事，留不住男人的心！】婆婆留給我這句話就反鎖了房門裝死。

我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你先坐，我去給你倒杯水。】

對方抬手就打翻了水杯，滾燙的開水倒在我的手背上，燙紅了一大片。

蘇落櫻摸著微微隆起的肚子，挑釁道：【姐姐猜猜幾個月了？】

......

見我不說話，她用誇張到極點的手勢和口型告訴我：【七個多月啦！】

眼淚唰的一下爭先恐後湧了出來，暖暖才剛滿一歲，她肚子裏的孩子已經七個多月了，那豈不是說陳冬在我剛生完暖暖不到三個月的時候就出軌了？

暖暖是早產兒，體質不好，從醫院回來之後我就沒睡過一個完整覺，一會兒給她換尿布，一會兒給她衝奶粉，一會兒她發燒了我連夜抱著她去急診掛水。

每次我給陳冬打電話跟她說暖暖的事，他都說工作忙，公司要加班，然後就掛了電話。

暖暖現在一歲了，卻連自己爸爸都沒見過幾麵。

我越想越心寒，再沒心情和蘇落櫻周旋，讓她有什麼事就打電話給陳冬，我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娘家。

2.

【你怎麼回來了？】

這是我媽媽見到我的第一句話。

她看見我大包小包一大堆掛在身上，懷裏還抱著個孩子，很是詫異。

我媽媽是個很傳統本分的家庭婦女，結了婚之後就沒有出去工作過了，一心一意在家裏侍奉公婆，照顧老公，撫養我和弟弟。

我還記得結婚當天，她拉著我的手哭道：【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到了婆婆家千萬要孝順，不能和長輩頂嘴，更不能離婚，不然整個家都跟著你抬不起頭！】

【媽，你能先開門讓我進去嗎？】

現在正是寒冬臘月，外麵的路都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樓道裏氣溫很低，我怕暖暖受不住。

【這......】她難為情地往屋內看了看，【小蘭，你弟弟和他女朋友這會兒正在裏屋休息呢，你小聲點，別吵著他們。】

說完，才小心翼翼地把我放進來。

她壓低了聲音：【你怎麼回來了？陳冬呢？】

她一提陳冬，我出離的憤怒，咬牙切齒說道：【他出軌了，我要跟他離婚，去父留女！】

話音剛落，我媽抬手就是一記耳光，我被打的腦袋嗡嗡叫，嘴裏全是血腥味兒。

【你結婚的時候我是怎麼跟你說的？】她顯然是氣急了，卻又不得不顧著還在裏屋睡覺的弟弟，壓低聲音質問我：【是不是你耍小性子，故意汙蔑人家？】

3.

我沒想到她居然會這麼看我。

我把上午剛發生過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跟她講了，她還是不信。

【冬冬多好一個孩子，肯定是你誤會了。】

【再說了，哪有男人不偷腥的，你爸這麼多年在外麵女人也沒斷過，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你也學著點！】

【我誤會什麼了？那個女人肚子都七個多月了！人家都找上門來指名道姓要見我了！】我崩潰大喊，下一秒卻被她死死捂住嘴，她看我的目光十分嫌棄：

【低聲些！難道光彩嗎！】

【都怪你肚子不爭氣！要是你生的是男孩，在婆家站穩腳跟，還用怕外麵那群小妖精嗎？】

【聽媽的話，趕緊回去。養好身子再生個大胖小子，到時候看誰還敢看不起你！】

【那個女人肚子裏懷的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呢，你怕什麼！再說了，隻要你一天不離婚，她就一直是小三，她的孩子也是私生子，不可能和你兒子爭財產的！】

她越說越激動，聲音也大了起來，我剛想提醒她，卻被弟弟的責罵聲打斷了：【媽你大早上吵吵什麼呢？我和小月都被你吵醒了！】

他頂著雞窩頭，兩眼發黑，看到我來了，厭惡地皺皺眉，【你怎麼來了？】

還不等我回答，又衝著我媽發脾氣：【你看看這都幾點了！還不去給我倆做早飯！想餓死我們嗎？】

我媽連忙起身陪笑，一邊道歉一邊往廚房走。

我這個弟弟是她拚了命生下的，當時爺爺奶奶嫌我是個女孩，非逼著她再生一個。她當時已經四十多歲了，就連醫生都不讚同她再要孩子，可她非要生，最後難產大出血，差點死在手術台上。

也正因如此，她從小就格外偏心弟弟，有什麼好吃的好用的都先緊著弟弟用，我隻能撿他剩下的。

媽媽總是說弟弟是她的福星，多虧有了弟弟，她才能在婆家站穩腳跟，也不用擔心老公會為了哪個女人跟她離婚，甚至連爺爺奶奶都對她客氣多了。

所以哪怕弟弟初中還沒讀完就輟學，二十五六的人了連分正經工作都沒有，每天就知道打遊戲，和他的狐朋狗友出入酒吧夜店，我媽也一直認為她的寶貝兒子是全天下最棒的。

而我則勤工儉學，靠著助學貸款讀完了大學，在本地找了份不高不低的工作，然後在她不停地催婚之下，和陳冬閃婚了。

4.

我和陳冬是通過媒人介紹認識的。

彼時我剛大學畢業，找了份還算穩定的工作，為了應付我媽的催婚，不得已和陳冬見了麵。

我本來沒看上他，因為他張口閉口就是“我媽說了”，“我媽說了。”一點主見都沒有，活脫脫一個媽寶男。

【我媽說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進門之後必須盡快給她生個孫子，我們老陳家三代單傳，可不能斷了。】

【我媽辛辛苦苦把我養大不容易，你以後得孝順她老人家。】

我越聽越沒耐心，正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卻突然感到一陣頭暈。

再醒來，就是在賓館了。

我渾身上下充滿了紅色的曖昧痕跡，衣服也皺巴巴的被揉成一團扔在地上，身旁躺著睡得跟死豬一樣的陳冬。

我崩潰了，瘋狂地踢他罵他，他一言不發，直到聽到我要報警，他才吐了口煙霧，不緊不慢道：【水裏的藥是你媽媽下的，這一切都是她一手策劃的，你要把你親媽送進去嗎？】

我如墜冰窟。

陳冬跟我交代了一切。

我弟弟初中都沒讀完，眼看著年紀大了，工作和對象都沒著落，我媽看在眼裏急在心裏。看到我順利找到工作，她心裏突然有了個想法，那就是拿我結婚的彩禮錢去給弟弟娶媳婦。

陳冬是她拜托媒人精心挑選的。對方家境不錯，彩禮少說也有十五六萬。

為了讓我心甘情願地嫁給陳冬，她特意設計了這出戲。

5.

三個月後，我和陳冬閃婚了。

不是因為我失身於他，而是因為我懷孕了。

婆婆以我未婚先孕，不成體統為由，把原先和媒婆商量好的十六萬彩禮縮減到了六萬，還說我們家要是不願意就算了，反正大肚子的又不是他兒子。

【我們家冬冬等得起，你們家閨女可就不好說了。】

眼看著煮熟的鴨子飛了，我媽氣得半死，見我臥室沒鎖門，衝進來左右開弓就是兩巴掌：【你個小蕩婦，居然跟人家睡了一回就有了！我的老臉都被你丟盡了！】

我趁機提出流產，誰知她一聽又跟瘋了一樣打我：【你怎麼這麼狠心！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我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沒心肝的東西！】

我突然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生平第一次和她正麵剛：【所以需要我報警嗎？是陳冬迷奸了我。】

正在發瘋的她突然跟啞巴了一樣，眼神躲閃，亂揮舞的胳膊也局促的垂在身體兩側，支支吾吾道：【你胡說什麼呢？不是你主動提出要去賓館的嗎？關人家陳冬什麼事！】

我盯著她渾濁的眼睛：【是嗎？他可不是這麼跟我說的。】

我媽果然急了，立馬變了一副模樣：【蘭蘭，你可不能隨便相信那些外人的話，你可是媽媽的親生女兒，從我身上掉下去的肉，媽怎麼會害你呢？】

【聽話，你乖乖地和陳冬結婚，把孩子生下來，媽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我不知道是誰給她下的任務。

最後，我還是和陳冬結婚了，但是作為交換條件，我提出彩禮錢歸我管，任何人不得幹涉，如果不同意，那我現在就去做流產手術。

他們誰也沒想到，一向溫吞窩囊的我居然敢這麼做，但是事到臨頭，也隻能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