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天,老公把女兒一個人留在海邊,讓她看好自己堆的沙堡。
女兒聽話地從白天等到晚上,最終等到海水暴漲。
等我接到救援隊電話,從外地趕回來時,女兒已經奄奄一息。
“媽媽,幫我給爸爸說對不起……我沒有看好他的城堡……”
我哭著給老公打了幾十個電話,想讓他趕來看女兒最後一麵。
可他一個都沒接。
等到女兒的小身體徹底冰涼之後,老公回了我語音。
點開後,響起的卻是他的小青梅的聲音:
“思雨姐,你老公在喂我兒子吃飯,你有什麼事就跟我說吧。”
......
陳嬌嬌說話的背景裏,還能聽到我老公的笑聲。
“寶寶,再不乖乖吃飯爸爸就要生氣咯~”
眼前,是女兒已經沒了呼吸的蒼白小臉。
這一刻,我萬念俱灰。
拉黑掉顧雲澤所有聯係方式,我冷靜地安排好了女兒的身後事宜。
每一個環節,我都親力親為,不敢出一絲錯漏。
直到院方將骨灰盒交到我手上時,我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奪眶而出。
為什麼,這種悲劇會發生在我女兒身上?
胸口撕裂般的痛苦讓我幾乎窒息!
再回到家中,已經是五天後。
顧雲澤正坐在客廳沙發上,見我進門,咳嗽了一聲,拍了拍旁邊的位置。
意思是讓我坐過去。
這兩年,他難得這樣主動,換做平時,我早笑著湊上去了。
但是今天,我當沒看到,紅著眼從他麵前走過。
顧雲澤皺起眉,上前拉住我。
“終於舍得回來了?蓓蓓呢?還留在你媽那裏?”
隨著我和顧雲澤吵架的次數越來越多,怕女兒受影響,我通常會將她送到我媽那裏照顧。
他理所當然以為這次也是這樣的。
見我不說話,顧雲澤伸出手,想來碰我紅腫的眼睛。
我躲開,深吸一口氣看著他:
“顧雲澤,那天A城的雨下得那麼大,你怎麼做得出,把蓓蓓一個7歲的小女孩留在沙灘上的?”
“行行行,我錯了我錯了,我這就去給我女兒道歉行了吧!”顧雲澤敷衍道,指了指茶幾上的一個玩偶。
“禮物我都準備好了,放心,蓓蓓可沒你那麼小氣,她最聽我這個爸爸的話了。”
我拿起玩偶看了眼,是牌子貨,捏一下還會發聲。
隻是,肚皮上麵有明顯的咬痕。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這是他和陳嬌嬌的“兒子”不要的玩具。
他們的兒子,是一條狗。
女兒閉眼那天,他在陪那條狗玩。
現在,他還想用那條狗不要的玩具來哄好女兒。
甚至,我已經打聽到,他那天急著從海邊離開,也是因為陳嬌嬌跟他說狗生了病。
多可笑啊,我們的親生女兒,不如他和前女友養的一條狗!
他是在拿我們女兒的命給狗玩啊!
我捏緊了拳,忍住心口莫大的悲慟。
“顧雲澤,我們離婚吧,這輩子再也不要見麵了,你也再也見不到蓓蓓了!”
顧雲澤麵色變了又變,終於,嗤笑出聲:
“行,離婚是吧?你以為我他媽不想離啊!你以後最好別後悔!”
“但是林思雨,我話先說在前頭!女兒必須跟我!”
跟他?
哪怕是女兒的骨灰,我也不會讓他碰一下!
洗完澡出來,顧雲澤正在看我的電腦。
上麵停留的畫麵是幾家墓園的比較信息。
顧雲澤轉過頭,紅著眼厲聲罵道:
“林思雨,你還是不是人?!我爸上個月才進醫院,你現在就忙著給他看墳了?“你眼睛都鑽進錢眼裏了?就那麼惦記我家的財產?!”
惦記他家的財產?
顧雲澤似乎忘了,大學時候是他追了我一學期我才答應的。
畢業後,校方給了我出國讀研的名額,我本已經想好了和他分手。
卻發現自己不小心懷孕了。
在我偷偷去醫院準備做人工引產的時候,顧雲澤在醫院樓下堵住我。
頭頂有私人飛機掛出的求婚橫幅,四周一排排跑車滿載鮮花氣球……
顧雲澤跪下拿出戒指,說他會一輩子對我和孩子好,不論我肚子裏是男是女,都是顧家唯一的繼承人。
他已經寫好了遺囑,他的一切都是我和孩子的。
我被打動了,放棄了去國外進修,嫁給了他。
顧雲澤曾經,是好好踐行過承諾的。
女兒出生後,他一個總裁,親自去喂奶、換尿布、給嬰兒洗澡,甚至還做手工玩具,就這樣一天天用愛把女兒澆灌長大。
曾經在校園裏橫行霸道的小少爺,在成為父親後,隻做過一件衝動的事。
把一個說女兒不能養老、建議我們再生個兒子的煤老板打了一頓。
如果說大學時期我對顧雲澤隻是普通的男女好感,後來,我卻真正愛上了這個作為父親成熟負責的男人。
我一直覺得我嫁對了人。
直到他的青梅,他的前女友,陳嬌嬌回國了。
帶著他們曾經共同養的狗。
從此後,那個好丈夫、好爸爸不見了,隻有一顆心都在陳嬌嬌身上,一個電話就能被叫走的“雲澤哥哥”。
每當我吵鬧起來,顧雲澤就滿臉不耐煩,說自己和陳嬌嬌已經斷了,但是對養過的狗有感情,想去看它,想去陪它玩。
所以他為了按時遛狗,不再和我跟女兒共進三餐。
所以他為了帶狗看病,可以臨時推掉女兒的家長會。
所以他每次去外地出差,帶回來的滿滿一袋子不是給我和女兒的禮物,而是給狗的!
我如何能不明白,他對那條狗好,其實就是變相地對陳嬌嬌示好。
但是顧雲澤,你何至於好到讓我們女兒送命啊!
我做出決定,不將女兒的骨灰盒葬在墓園,而是葬在鄉下的老房子附近。
女兒還那麼小,那麼依賴我,要是讓她獨自在那麼遠的墓園裏呆著,她會孤獨的。
我打算搬回老房子,永遠陪伴女兒。
可就在我收拾搬家的途中,老家鄰居打來電話:
“林小姐你快來!你老公和一個女人在刨你女兒的墳!”
“你說什麼?!”
女兒都死了,為什麼顧雲澤和陳嬌嬌還不肯給她一個安寧!
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在我體內燃燒,我顫抖著手打了車,讓司機以最快的速度開回老家。
眼前的一幕讓我無法呼吸。
顧雲澤手下的保鏢正拿著鐵鍬狠刨地麵,墓碑被推倒在一旁,還有我精心給女兒栽移的花,散落一地,被他和陳嬌嬌的高檔皮鞋踩踏著!
“你們在做什麼?!”我聲嘶力竭地質問。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抱緊了手中的骨灰盒。
幸好,我一直等著吉日給女兒正式下葬,她的骨灰還好好的。
“思雨姐你別發這麼大脾氣呀,我好害怕。”陳嬌嬌柔弱地靠在顧雲澤懷中,聲音委屈。
“是寶寶看中了這塊地,我和雲澤哥打算在這裏建個狗狗樂園。”
像是響應她的話似的,陳嬌嬌那隻狗也在用爪子亂刨著地麵,狠狠撕咬著地上的花。
我怒道:“這片地我已經收購了!是我的!你們有什麼資格來這裏搞破壞!”
“行了林思雨,你怎麼什麼都要搶!”顧雲澤不耐煩道,“城裏頭那些高價地塊你隨便挑行了吧,我給你錢,寶寶在國外待久了,一直不習慣國內的環境,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個喜歡的地方,你能不能別作!”
“可那是我給女兒——”
提到女兒,顧雲澤突然生氣起來,“你還好意思提蓓蓓?她人現在在哪裏?!”
我一怔,還以為顧雲澤終於知道女兒已經……
但他下一句話卻讓我如同當頭棒喝。
“她拿了我給寶寶買的進口奶粉,那是給狗喝的,她一個人能吃那玩意兒嗎?”
陳嬌嬌插嘴道:“寶寶一直隻喝這款奶粉,國內買不到,雲澤哥每次都會專門找人從國外運回!周末我們出去玩,雲澤哥想把車上備著的奶粉給寶寶喝,才發現不見了!”
“最近除了我和寶寶,就隻有你女兒坐過這輛車,一看就是被她拿了!哼!”
“雲澤哥又不缺你們母女吃喝,你女兒幹嘛和狗搶東西啊,思雨姐你是不是平時虐待她了啊!”
“你們胡說八道什麼呢?!我女兒偷東西?!我女兒都……”
“林思雨,蓓蓓也是我女兒,我也真的不想用‘偷’這個字去說她,但你是怎麼當媽的的,把她教成這樣!小時偷針,長大偷金這個道理你一個上過大學的人不懂嗎?!”
“讓蓓蓓出來,跟我走,反正都要離婚了,以後你也別和她見麵了,我會找人專門負責她的教育問題!”
顧雲澤表情越發失望,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眼中漸漸噙出了淚水。
我曾經愛過的男人,女兒崇拜喜愛的父親,怎麼會對女兒連這點信任都沒有?
我忍不住爆發出一聲嘶吼:“顧雲澤!你有沒有腦子啊?蓓蓓怎麼會偷奶粉?她有多乖多聽話你不知道嗎,她聽話到乖乖在沙灘等了你一天,直到、直到……”
直到死啊!
我的吼聲讓顧雲澤遲疑了一瞬。
他看向陳嬌嬌,“嬌嬌,我們要不要再找找?可能是我落在其他地方了……”
“不可能,肯定是你女兒拿的!”
見顧雲澤神情動搖,陳嬌嬌轉了轉眼珠,忽然道:
“雲澤哥,其實有件事我沒跟你說,也是不想破壞你和你女兒的感情。前兩天我親眼看到你女兒放學路上抱著那罐奶粉吃,寶寶聞到奶粉味道就衝了上去,結果被你女兒踹了一腳!”
說著,她就將狗拽了過來,將它包著紗布的後腿給顧雲澤看。
我隻覺得荒唐!
前兩天?前兩天我女兒都在骨灰盒裏了,哪裏還能吃奶粉還能踹她的狗?那分明是這隻狗自己不知道在哪裏撞傷的!陳嬌嬌竟然汙蔑到我女兒頭上!
顧雲澤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緊緊盯著我,如同審視一個罪犯。
“林思雨,我也一直覺得蓓蓓聽話又懂事,沒想到都是在我麵前裝的,她早就被你教唆壞了!”
“和狗搶東西!實在是太離譜了!看來我確實太慣著她了,以後我會做一個嚴父!”
這一刻,我徹底理解了什麼叫心如死灰,百口莫辯!
我不想再和這兩人再爭執什麼,抱著女兒的骨灰盒扭頭就走。
這時候,陳嬌嬌忽然注意到了我抱著的東西,
“你手上拿的什麼,就是狗奶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