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楚曆史上有名的禍國妖姬。
隻因我原本是太子妃,卻不知羞恥爬上龍塌成了老皇帝的妃子。
老皇帝過世後,我又爬上了新皇的床,迷得新皇不理朝政、屠殺忠良。
世人罵我不知羞恥、不顧倫常,卻無人在乎我是否身不由己。
他們隻說紅顏禍水亂江山。
既如此,我便如他們所願,逆了這天下。
自己做自己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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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兒,娘知道這對你來說很殘忍,可事到如今,你縱是不認又能如何?”
“你和陛下已經有了……夫妻之實,若你不進宮,日後你該怎麼辦呢?”
“娘知道你還惦記著太子殿下,可陛下素來記仇,這樣下去隻會害了你和太子啊。”
母親的話像是一盆冷水,澆得我渾身冰冷。
我不明白為什麼一切會變成現在這樣。
明明我和太子楚恒遠還有兩個月就要成婚了,我們青梅竹馬,兩情相悅,是眾人眼中的神仙眷侶。
可一覺醒來,我卻睡在了陛下的床上,那是我的未來公公啊。
自從發現陛下對我有些異樣的熱情後,我一直都在有意躲避,卻沒想到,還是出意外了。
那一刻,我隻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難道,我真的要入宮,成為自己未來公公的妃子嗎?
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可我又不得不接受。
我想過死,我死了沒什麼,可我害怕會因此激怒陛下,從而牽累周家。
父兄他們一生以報國為己任,難道我真的能自私地不管他們,眼睜睜地看看著他們被我牽累仕途無望嗎?
還有我的未婚夫恒遠……
身為太子的恒遠高大英俊,才華橫溢,一直都是京城閨秀們的夢中情人。
我也一樣喜歡他,並且很快就要嫁給他了。
可是現在,我卻和他父皇睡在了一起。
若我一死了之,成全了自己,那正處於奪嫡關鍵時期的恒遠,又是否會被陛下遷怒呢?
我忽然發現,自己好像連死的權利也沒有了。
我不能死,也不想入宮。
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隻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直到第五天,丫鬟傳來消息說,楚恒遠想要見我一麵,不管我去不去,他都會在老地方等我。
我摸著曾經的信物,淚如雨下。
這枚玉佩,與我帶在脖子上的,是一對,合起來是兩條首尾交接的魚。
那是當年我們一起偷溜出來逛花燈節,他為我贏來的。
我當時見到這個玉佩就很喜歡,可惜老板卻不肯賣,隻肯將這當作爬彩柱的彩頭。
彩柱有十米多高,隻有第一個爬到頂端的人,才能得到這個玉佩,實在太危險了,我幹脆說自己不想要了。
沒想到楚恒遠卻看穿了我的想法,非要參加。
最後雖然拿到了第一名,手也被磨的鮮血淋淋。
那時我問他,身為儲君做這樣的事情會不會覺得丟臉。
他說不會,說哄自己的心上人開心,有什麼丟臉的。
話落,我們兩個人的臉,都紅了。
那時我從未想過,我們有一天會分開。
不過幾天過去,楚恒遠就瘦了一些,精神也有些萎靡不振。
我看著他,心裏一陣酸澀,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楚恒遠看著我,臉上滿是痛苦和歉意:“容兒,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委屈了。”
我哭著搖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楚恒遠握著我的手說:“容兒,我知道你心裏難過,我又何嘗不難過呢?你是我的未婚妻,卻出了這樣的事,我的心比你還痛,我恨不得去死!”
“如果宮宴我沒有提前離開,你就不會遇到這種事,都怪我,是恒遠哥哥對不起你。”
我哽咽道失聲:“恒遠哥哥,我……”
楚恒遠哽咽著將我摟在懷裏:“容兒,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我怎麼也沒有想到,父皇會……”
“容兒,我舍不得你。可……”
他閉了閉眼,狠下心道:“容兒,現在父皇想要納你為妃,我希望你能入宮。”
我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恒遠哥哥,連你也要勸我入宮嗎?”
楚恒遠緊緊攥著雙拳,咬牙道:“是的,容兒,我希望你能入宮。”
“對不起容兒,我愛你,我無數次幻想過我們婚後的生活,得知你被父皇羞辱的那一刻,我甚至恨不得殺了所有人,然後帶你私奔,可我知道自己不能。”
“我不能這麼自私,你的身後,還有你愛的家人,如果你不入宮,不僅你會遭殃,你們整個相府都會受到牽連,我不能這麼自私。”
“對不起,容兒……對不起。”
“恒遠哥哥,我……我……”我將頭埋在他懷裏,嚎啕大哭。
其實他說的這一切,我早就明白了。
可我還是不甘心,不舍得。
明明我曾經離幸福,那麼近,那麼近。
楚恒遠說,即使我進宮了,他也會一直記著我,讓我等他。
可我知道,我和他已經沒有以後了。
我進宮的結局,從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
隻是,我卻不想這麼快就認命。
可我沒想到,我最後的任性會害了兄長。
兩日後,兄長在獵場驚馬摔斷了腿,爹娘和大夫忙了一夜,才保住了哥哥的性命。
隻是他的腿,卻再也無法像原來一樣靈活了,以後走路也會一瘸一拐。
我看著躺在床上麵色慘白的哥哥,心裏像是被刀子紮似的痛。
他從小就是天之驕子,聰明過人,武藝超群,如今卻斷了腿,再也無望科舉,這讓我怎能不心痛?
父親震怒,仔細盤問了當天接觸到兄長坐騎的所有人。
最後馬倌認了罪,說是自己認錯了草料,誤把馬吃了會發狂的草藥當成草料給馬吃了。
他說完這些,就咬舌而死。
父親原本想要繼續往下查,卻突然停下了。
我追問父親,才得知撞死的馬倌當日曾與一個小太監接觸過。而這個小太監,是皇上身邊大太監喜公公的徒弟之一。
一切,都不言而喻。
皇帝陛下在逼我。
他這是在給我敲警鐘,他是皇帝,他想要什麼都可以得到。
如果我不聽他的話,他就會傷害我的家人。
這個後果,我承擔不起。
我認輸了。
“姐姐,這是兄長托我給你的。”
“他說,周府永遠是你的家。”
進宮那天,小妹來看我,遞給我一本《鬼怪雜談》。
我的眼淚一下子又下來了。
小時候,我不愛讀書,卻很愛看鬼怪雜談,母親發現後氣的不行,直接沒收了我的雜書,還要讓我罰跪。
是兄長幫我求情,還幫我打掩護,在我課業有進步時允許我去他的院子裏看雜書。
那些書,都是兄長一本本看過,適合我這個年紀看的。
我和兄長的感情因此一直很好,這也成了我們之間的暗號。
我害得兄長斷了腿,可他並不怪我。
我忽然覺得,進宮的路好像沒那麼難走了。
進宮後,我被封為淑妃。
皇上對我還算新鮮,什麼好東西都往我的宮裏送。
然而,這些賞賜對我來說都是冷冰冰的,沒有絲毫的喜悅。
我知道,這些都是老皇帝收買我的手段。
他希望通過這些賞賜,讓我徹底屈服於他。
但是,我不會讓他如願的。
我不會忘記,是誰把我害到今天這個地步。
那些妃嬪們看到成堆的賞賜眼紅了,又開始諷刺我。
“有些人啊,就是不知廉恥,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有臉敢出現在我們麵前的。”
“就是,我要是她,早就一頭撞死了。”
“嗬嗬,不過就是個隻會勾引人的狐媚子罷了,以色侍人者,色衰而愛馳。”
麵對這些惡言惡語,我隻是冷笑一聲。
“你們與其在這裏嫉妒我,不如自己去爭取皇上的寵愛。”
“還是說,你們根本沒有這個本事?所以才嫉妒我。”
我的話讓那些妃嬪們氣得臉色通紅,指著我“你你你”個半天。
“有本事就自己去爭寵,沒本事就給我閉嘴。”
我冷冷地掃了她們一眼,轉身離開。
我知道,這樣做會激怒她們,可我並不在意。
因為我明白,這也正是皇上也想要的。
一個被破壞了姻緣又得罪了其他人隻能處處依靠他的女人,才會更讓陛下有成就感。
果然,當天那些妃嬪們就到老皇帝麵前告狀,說我目中無人,囂張跋扈。
可惜皇帝早就得知了禦花園的一切,將他們通通禁足了。
我的寵愛,仍在繼續。
那些見到我的妃嬪,也比以前更加恭敬了。
在這期間,我收到了宮人遞來的消息,楚恒遠想要見我。
我拒絕了。
一方麵,深宮危機四伏,我不知道這是否是其他人針對我和他設下的陷阱,自然是謹慎為上。
另一方麵,我和他早就已經再無可能,也不該再和他產生交集,給他希望。那塊雙魚形狀的玉佩,也被我還了回去。
有朝一日,他會有一個新的心愛的姑娘。
我本以為,自己在深宮中已經足夠謹慎。
卻沒想到,還是中招了。
是和我關係最好的麗妃。
一開始,我是不願意和任何妃嬪交好的。
是有一次我撞見她嗬斥了說我壞話的兩個小貴人,才對她有了好感。
後來,她主動接近我,常來我宮中拜訪,我們才慢慢有了交集。
我才得知,她當初入宮也並非自願,是被嫡妹設計,代替嫡妹選秀進宮的。
我以為,我們同病相憐,故而報團取暖。
卻忘了,深宮之中根本沒有無緣無故的情意。
獻舞的時候,眾目睽睽之下,一隻繡著竹葉的藍色香囊從我身上掉了下來。
皇上的臉黑了,上首的妃嬪也都沉默不語。
誰能知道,太子殿下素來喜愛翠竹,衣物配飾常常以藍色為主。
“呀,姐姐,這不是你一直帶在身邊的的香囊嗎?就是跟你今天的衣服不……”麗妃佯裝驚訝,片刻後又突然捂住嘴。
我看著故意暗示我忘不了太子的麗妃,隻覺得渾身上下都被寒意包圍。
電光火石間,我突然明白了今日她為何異常的殷勤,還親手幫我整理衣物。
“陛下,臣妾是冤枉的,一定是有人故意塞在臣妾身上陷害臣妾的的,請皇上徹查。”我連忙哀求。
我明白,這個時候如果直接說罪魁禍首是平日裏和我關係很好的麗妃,是沒人信的,我隻能寄希望於這件事留下的蛛絲馬跡。
皇上沉著臉,揮手允了。
不一會兒,貼身太監回來了,湊在皇帝耳邊說了幾句什麼。
肉眼可見地,皇上的臉色更黑了,他惡狠狠地瞪著我,像要把我吃掉似的:“來人,淑妃酒宴失德,即日起貶為貴人,幽禁宸和宮。”
“陛下,我真的是被冤枉的……陛下……”我想解釋,卻直接被拖了下去。
太子楚恒遠在早朝上出言不遜,被皇帝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嗬斥不堪為君,被禁足兩月。
很顯然,有人事先做好了局,就等著我們鑽進去。
這一次,我敗了,敗的徹徹底底,還連累了恒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