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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死了。

堂哥沒死，渾身是血的跑回來，大聲嚷嚷有鬼，那樣子，跟瘋子沒什麼兩樣。

大中午的，村子裏的平靜被堂哥的嚎叫打破，村民全都出來看熱鬧，擠擠挨挨跑到我家門口，一雙雙眼睛往裏看。

我麵對那些好奇的眼光，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現在這種情況，整個家裏竟然隻剩下了我一個完好無損的人。

小嬸摔倒了地上，爬著出來問到底怎麼回事。

堂哥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慘叫連連，一邊斷斷續續，前言不搭後語地說了後山的事。

原來我把早上在後山看到大兔爺爺的事說給我爸聽的時候，不小心被堂哥聽見，堂哥立刻告訴小叔。

他們兩個竟趁著我媽不在家，我爸下不了床偷偷去了後山。

準備把大兔爺爺那些金銀財寶獨吞。

可他們去的時候根本沒有什麼大兔爺爺，也沒有什麼金銀財寶，山洞倒是有，裏麵也的確有東西。

不過裏麵的東西是我奶奶。

奶奶竟然活了。

還看見小叔和堂哥了。

就算是親母子，親祖孫，看到一個明明死了，身上還帶著腐臭味的屍體跟自己說話，是個人都會害怕。

小叔和堂哥跌跌撞撞往外跑，沒想到奶奶突然發狂了。

她掐著小叔的脖子，流著血淚控訴小叔不孝順她，就這樣，奶奶把小叔掐死了。

掐死小叔後，奶奶還想殺堂哥，但堂哥見勢不好，早就逃了，一路上屁滾尿流下山，摔了不知道多少跟頭，把自己摔成個血人，這才逃過奶奶的追殺。

短短幾分鐘的時候，門口看熱鬧的人散了個幹淨。

每個人都像有東西追似的逃跑，聽說有幾家回家的時候還在門口擺上了火盆，跨火盆去晦氣。

隨著小叔的離奇死亡，我家徹底成了眾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同時，村裏的留言更上一層樓，所有人都在討伐小叔不孝順。

就連那些和小叔交好的人，也都站出來，成為了論證小叔不孝的“知情者”。

堂哥瘋過那一陣之後，又變得沉默寡言，照常悶在房間裏，不知道幹什麼。

小嬸也消停了，她的房間裏充滿了死寂。

沒有人主動提起是不是要把後山小叔的屍體拉回來安葬。

我用早上剩下的野菜烀餅子的時候，被堂哥叫住。

他仍舊漫不經心倚靠在門框上，對我擺擺手：“紅紅，過來，我教你個題。”

我狠狠顫抖一下，鍋鏟“哐啷”一聲掉在鍋裏。

“紅紅，你有問題不會了，我教你個題。”堂哥不依不饒。

我好想反抗，好想拒絕！

可常年的壓迫，讓我腳步不由自主向他走去。

突然，肩膀上搭上一隻手，身後有個聲音問道：“什麼題？”

我忽然頓住，手下意識抹了把臉。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竟早已淚流滿麵。

我媽的手用了點力氣，把我轉過去，皺眉看著我：“什麼題？”

堂哥已經回屋了，房門緊閉。

我看看那房門，看看我媽，搖頭：“沒什麼。”

其實有什麼的！我想喊出來，可終究隻敢在心裏喊。

我媽半信半疑，用粗糲的手指給我擦了一下眼淚，沉聲問：“紅紅，我跟你爸不在家的時候，有沒有人欺負你？打你罵你，或者對你做其他的事？”

我垂頭不吭氣。

“算了，你不說，我就不問，什麼時候想說了，就告訴我，我是你媽，知道嗎？”

半晌，我點點頭。

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