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男朋友進了同一家公司實習。
同部門一女的說我沒錢沒靠山,會耽誤他的前途。
我笑了。
公司都是我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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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次目睹男友被學姐召喚去“修”電腦,我的打工搭子蘇蘇終於按捺不住,對我悄聲嘀咕:“學姐該不會對你家那位有意思吧?要麼就是她的電腦技術爛透了。”
我楞了一下,下意識說,“啊,不會吧。”
沒想到等到男友離開後,學姐又把我叫進了辦公室。
“柯明是你男朋友?”
她開門見山,我點頭承認。
誰知她緊跟著拋出一句驚雷:“你們倆不合適,趁早分手得了。”
我聽得目瞪口呆。
“你們倆的實習簡曆我都翻過,都是毫無背景的小透明,校園裏談談戀愛倒也無傷大雅,可踏入社會後,兩個窮光蛋拿什麼維係愛情?”
我心裏嘀咕,談戀愛怎麼就非得跟錢掛鉤了?再說了,你算老幾,憑什麼對我的感情指指點點?
這位學姐,也就是孔月,是比我們高三級師姐,現任實習公司人力資源部經理,聽說入職以來晉升速度堪比坐火箭。
起初我還覺得能和同校師姐共事是種緣分,現在看來,她恐怕對我男友有所企圖。
柯明在校園時也不乏追求者,但很少有人膽敢如此公然攛掇我與他分手,更何況理由竟然是因為貧窮。
我假裝聽不懂她的弦外之音,回應道:“謝謝孔經理關心,我們還年輕,想要的一切都能通過自身努力獲得。”
孔月冷笑:“沒有背景,你拿什麼去拚?勸你別拖累柯明的前程。”
我沒背景?
這家公司的大老板就是我親爸!
簡曆上的信息全是我胡謅的,目的就是想憑真本事入職。
嘴上卻依舊裝瘋賣傻:“我相信公司更看重員工的能力,隻要我足夠努力,一定能得到認可。”
孔月麵露不屑,上下打量我一眼,冷笑著走了。
回到工位,我越想越不是滋味,決定找柯明好好聊聊。
拉他到樓梯間,我委婉地說:“雖然我們現在經濟拮據,但未來肯定會有豐厚的積累,你不必擔心,知道嗎?”
柯明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困惑。
罷了,還是直說吧。
“就是……關於孔月學姐那邊,以後除非公事,私下盡量少接觸,好嗎?我覺得她……”
柯明立刻明白了,眼中的困惑化為笑意,握住我的手。
“知道了,會離她遠遠的。”
看到他態度堅決,我心滿意足地回到辦公室。
剛拿起手機,臉色瞬間陰雲密布。
孔月在群裏發通知請大家吃飯,要求接龍點餐。
長長的點單清單五花八門,最後她特意點名:“高言心,你來負責幫大家訂餐。”
無奈之下,我逐一記下大家的需求,耗費大半天時間完成訂餐、取餐、分發。
特別是把孔月那份遞給她時,順便問起餐費,她一臉不悅:“我說不給了嗎?等湊夠數額再轉你。”
接下來的日子裏,孔月每天發起訂餐接龍,一如既往地讓我跑腿,卻從不提餐費的事。
整整一個星期,我所有的精力都用來給大家買吃喝,對人事部業務的學習幾乎為零。
我意識到,再這樣下去,怎麼可能通過實習考核?
於是,我鼓起勇氣去找孔月討說法,手裏捏著一遝小票:“孔主管,請報銷。”
她還是那套老話敷衍:“又不是不給你,急什麼?”
我並非急著要錢,隻是她主動請客,理應承擔費用。
我寸步不讓:“能否告訴我具體的報銷日期?畢竟我一個實習生,微薄的薪水實在難以承受這麼大的墊資壓力。”
聲音之大引來了周圍同事的關注。
孔月麵子掛不住,拿出手機轉賬:“微信轉你,多出來的部分不用還了。”
“孔主管,還差20元。”
“看你這窮酸的樣子。”孔月再次轉賬後催促,“現在可以走了吧?”
我穩如磐石:“孔主管,我希望能在工作時間多做一些與部門業務相關的事情。”
“怎麼,讓你這個名牌大學生幹點跑腿打雜的活兒,覺得受委屈了?”
“同事偶爾需要幫忙,我很樂意。但如果讓我專職幹雜務,確實覺得不妥。您作為人力資源經理,如何引導新人,想必比我更清楚。”
孔月明顯對我失去了耐心,“怎麼安排我說了算,你隻管照做,不願意做就滾蛋!”
看來,她是鐵了心要跟我過不去。
第二天,孔月果然如約將我調至後勤部,美其名曰讓我熟悉各部門工作,實則是為了讓我遠離人事部的業務。
後勤部的前輩見我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便沒有給我分配繁重的體力活,隻讓我在一旁核對庫存數據。
不料,這一幕恰好被前來巡查的孔月撞見。
她指著尚未入庫的一大堆箱子,厲聲說道:“讓你來幹活可不是讓你來享清福的,把這些全搬進去。”
那些箱子既大又沉,別說是我,就算是身強力壯的男同事搬起來也吃力。
顯然,她是故意為難我。
我沒有立刻行動,而是回應道:“孔主管,劉工安排我核對數據的工作還沒有做完。”
她步步緊逼:“雖然你現在在後勤部,但我仍是你的上級。如果你不執行我的指令,我有權扣除你在實習期間的綜合考核分數。”
實習期間,我們的成績由實操成績占八成,剩餘兩成則由所在部門主管根據日常表現評分。
此刻,孔月正是利用這二十分來威脅我。
我不禁冷笑一聲:“好,我搬。”
待她離開後,那位前輩還是過來幫我一把。
“小妹,你是不是得罪你們領導了?”他關切地問。
我含糊應答:“可能哪裏做得不合她心意吧。”
他深有感觸地說:“你們這位孔主管可不是省油的燈,我記得她是靠自己一步步爬上來的。這種人,你最好少惹她,否則以後的日子恐怕不好過。”
我好奇地追問:“她後台很硬嗎?”
前輩搖搖頭:“那哪是我們能知道的。”
接下來的幾天,我在倉庫忙得不可開交,甚至無暇回複男友的消息。
這天早上,我的飯搭子蘇蘇突然跑來找我:“就知道你肯定沒時間看手機,快跟我走,實習生會議就差你了。”
“誰挨批了?”
一般來說,實習生集中開會就意味著有人犯了嚴重錯誤,先在各自部門挨訓,再在全體實習生麵前公開批評,以示警示。
蘇蘇猶豫了一下:“是你家柯明。”
我一愣,柯明?
走進會議室,隻見柯明正站在台上,忍受著技術部組長的猛烈抨擊。
“我反複強調,這款軟件對客戶極其重要,必須在會麵前徹底測試好。你倒好,直接給客戶展示滿是漏洞的軟件,導致人家暫停簽約!”
“名牌大學畢業的,就會紙上談兵,一點實際價值都沒有!”
組長重重地將一疊作廢的合同甩在他臉上。
“我們這裏不需要廢物,趕緊收拾東西滾蛋!”
柯明被砸得微微側頭,眉頭緊鎖。
我心中一陣心疼,緊握拳頭站起來.
“段組長,公司明確規定,實習生不得直接參與涉及公司利益的重大項目。您將所有過錯都歸咎於一名實習生,是否不太合適?”
據我所知,柯明在這次事件中完全是替罪羊。
他並沒有參與軟件開發,隻是在經理洽談合同時負責攜帶軟件。
如今軟件出現問題,段組長為了推卸責任,就把柯明推到了風口浪尖。
段組長轉向我,冷嘲熱諷。
“你是哪個部門的?這裏哪有你插嘴的份兒?”
“我隻是就事論事。柯明的失誤還不至於構成解雇,因為他參與此事本身就違反了實習生管理規定。違規在先,後續所有責任他都不該承擔。”
“你——”段組長剛要開口,孔月不知何時已出現在門口,傲慢地命令:“高言心,給我出來!”
我並未動身。
“現在連我的話你都不聽了?你是不是連實習分數都不要了?”
段組長也乘機譏諷。
“原來是人事部的,難怪在這裏大談實習生規定。規定裏是不是還寫著實習生必須服從領導的一切安排?你領導讓你出去,你還杵著?”
麵對兩位領導的雙重壓力,周圍實習生紛紛勸我息事寧人。
但我毫不在乎,他們在我父親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我隻為柯明鳴不平。
最終,在他們的逼迫下,我離開了會議室。
會議結束後,柯明被段組長帶回技術部。
之後一整天,我都沒有收到關於此事的任何消息,也不知道最終處理結果如何,與柯明更是失去了聯係。
直到第二天,蘇蘇麵色陰鬱地來找我:“你家柯明沒事了。”
我剛露出笑容,她又接著說:“聽說是孔月親自出麵幫他求情,他才得以繼續實習。還有,你看。”
說著,她遞給我一張照片,上麵是柯明與孔月單獨在餐廳用餐的畫麵。
“昨晚我偶然撞見的。你不是說他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嗎?怎麼昨晚跟孔月吃過飯,問題就解決了?”
“虧你還幫他說話呢!”
我將照片放大細看,真的是他們兩個人單獨用餐。
單獨。
甚至場景還有點唯美浪漫。
想起昨日與柯明交談時,他言辭懇切,滿口答應,可現在……
我想,我得找個機會跟他好好談談。
然而,自從那次會議室相遇後,孔月對我的針對愈發變本加厲,堆積如山的工作令我幾乎窒息。
從早到晚,連片刻喘息之機都沒有。
就這樣,在高強度的工作壓力下,我咬牙挺過了整整一周。
周二下午,我終於覓得一絲空閑,決定邀柯明共進晚餐,詢問真相。
然而,當我步入技術部時,卻發現柯明的工位空蕩蕩的。一位實習同事告訴我,柯明正隨段組長和孔月外出,處理之前沒有談妥的合約事項。
我不禁皺眉:“孔主管?她一個管人事的,摻和這種事做什麼?”
實習同事搖搖頭:“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聽說柯明能留下,全是因為段組長賣了孔主管一個麵子。”
“代價就是柯明必須拿下那份合同。”
“也許孔主管擔心柯明一人難以應對,所以親自去助陣吧。”
聽罷,我默默退出公司大門。
孔月,真是步步緊逼,毫不留情。
而柯明……
他又持何種態度呢?
怕什麼來什麼。
夜幕降臨,大約十點左右,蘇蘇發來一張微信朋友圈截圖,源頭正是段組長。
文字寫著:“送你們至此,祝好。”
配圖則是孔月攙扶著爛醉如泥的柯明步入酒店大門。
蘇蘇緊跟評論:“別人應酬完都各回各家,你家那位倒好,直接跟學姐奔賓館去了。”
“幸虧我手快保存了圖片,段組長剛把這條動態刪除,差點兒讓你被蒙在鼓裏。”
“明天,你家那位乖寶寶,恐怕又有喜訊要公布了。”
盯著屏幕上的畫麵,我眼眶泛起酸意。
當下,我撥通柯明的電話。
無人接聽。
直到第三次撥打,卻被掛斷。
我愣住了,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隨手將手機扔到一邊。
柯明啊柯明……
當初填報實習單位時,我毫不猶豫選擇了自家老爸的公司。
得知此事,他也毫不猶豫地陪我一起投遞簡曆。
雖然我家公司規模已有一定影響力,但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挑選更高級別的名企。
那時,他的室友嘲笑他是“昏君”自廢武功,笑我是“狐狸精”亂人心智。
就連他的導師也曾苦口婆心勸他留校深造,專心科研。
但他一一婉拒,堅持與我並肩作戰。
原本,我計劃實習結束後向他坦白真實身份,然後請老爸逐步栽培,為他將來接手公司鋪路。
可現在……
還有這個必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