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友因為外賣被偷,跳樓了。
同學們都說他承受力差,因為這點小事就輕生。
但我知道,不是這樣的。
這份外賣隻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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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二老辛苦半輩子,結果因為一碗麵,成了兒子去世的遺憾。
“真是對不起,小夥子們,我家孩子不爭氣,給你們添麻煩了。”
他爸收拾好東西,深深鞠了一躬。
我趕緊扶住他的手臂,滿手的老繭,黝黑的手臂,曬得脫了層皮。
大熱天,他們窮,是從火車站一路走過來的。
“別說這些,何貴人那麼好,要是能回來多好。”
他媽哭著,遞給我們一籃黑乎乎的果子:“家裏條件不好,曬了點柿餅,你們嘗嘗……”
臨走時,他們又鞠了一躬。
“等等……”
室友遊振含淚想說話,我製止了他。
“沒用的,他們幫不上忙,隻會讓他們徹夜難眠。”
我們三個蹲在地上,啃著柿餅,甜中帶點苦澀。
門突然開了。
“嘿,那些窮鄉巴佬還給你們這些破爛?真好笑,人都死了還吃不完,你們是真的餓壞了吧。”
我咬著柿餅,後槽牙都要碎了。
遊振脾氣急,握緊了拳頭,想揍他。
我攔住了他。
“姓趙的,你到底想幹什麼?”
趙尹沒理我,直接走到何貴的桌前翻找。
“沒什麼,我隻是來找找他答應給我的煙,不會藏起來了吧?這鄉巴佬。”
“你嘴巴放幹淨點!”
遊振終於忍不住了。
說實話,何貴的死,跟眼前這個富二代脫不了幹係。
趙尹哦了一聲,把何貴的櫃子翻得亂七八糟。
何貴爸媽隻帶走了生活用品,沒帶走書,書裏掉出一包煙。
“找到了,這小子居然藏起來了,真是的!”
何貴每天隻花十幾塊錢,而這包煙值七十五。
遊振衝上前,抓住趙尹的衣領。
“沒人教過你死者為大嗎?要不要我替你爸教訓你?”
趙尹愣了愣,大笑,“死者為大?因為一頓外賣就想不開跳樓,這死法也太好笑了!”
遊振氣得眼睛都紅了,揮拳就要打他。
“你明明知道的!”
趙尹嚇得閉上眼,但遊振最後沒動手。
“打啊?剛才不是挺橫的嗎?怎麼不打了?我要看看在這種關鍵時刻你敢打我?“
趙尹挑釁的將臉伸過來,對著遊振耀武揚威的說道。
“我知道?我知不知道什麼?他是自殺,跟我有什麼關係?”
趙尹掙脫開來,在我們的雷區上陰陽怪氣地跳來跳去。
“再說,就算和我有關,你們有證據嗎?多管閑事。”
他爬上何貴的床繼續翻找。
遊振一把把他拽下來,怒目圓睜。
“你想幹什麼?不怕遭報應?”
趙尹知道遊振不敢動手,態度強硬多了。
他冷笑,“你管得著嗎?還報應,哪呢?回去找他的外賣嗎?”
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遊振氣得臉色發青。
他不明白趙尹在搞什麼鬼。
但我清楚,他在找一樣東西。
何貴留下的。
那東西現在在我手上。
何貴後來搬到我們宿舍,因為和前室友起了衝突。
但我們和何貴相處了半年,關係非常好。
他善良又老實,從沒見過他生氣。
我一直好奇,什麼樣的人才會跟他起衝突,這得有多過分啊?
而趙尹就是他的前室友。
“我說,你們一個個臉色這麼難看幹嘛?把他當兄弟了?”
趙尹從床上下來,厭惡地搓著手,急忙跑去洗手間洗手。
何貴家境不好,父母都是農民,一輩子沒出過村子,家裏除了他,還有一個已經輟學在家的哥哥。
而趙尹是個有名的富二代,趾高氣昂。
“我說,你們和他住了這麼久,真的不嫌棄他身上的味道?鼻子堵了嗎?”
“學校都招了些什麼人啊,這種人也配和我上同一所學校,真丟臉。”
他罵了一句臟話,走到籃子邊,拿起一個柿餅。
“除了這種垃圾,他還給你什麼了?”
“真是服了,鄉下人就是鄉下人,這種東西狗都不吃。”
趙尹隨手一扔,還踩了幾腳。
我手裏還捏著半個。
“夠了!”
遊振脾氣大,撲過去壓住他的肩膀。
趙尹縮著脖子,陰沉地挑釁,“怎麼?打我啊,我記得你已經被處分過一次了,怎麼,不想讀書了?”
遊振咬牙切齒地笑了,“沒事,就算出去搬磚,今天我也要教你怎麼做人!”
他像一頭憤怒的野獸,全身炸毛。
趙尹瞪著眼,毫不示弱。
“你試試?老子整不死你,拽什麼?”
“夠了!”我大聲喊道,拉住遊振,“別衝動,為了這種畜生搭上一輩子不值,逞一時之勇沒意義!”
趙尹說得沒錯。
何貴剛出事,他身上還有處分,這時候再鬧,可能會被開除。
遊振被我潑了冷水,一拳砸在牆上,呆滯地說,“張哥,我真的咽不下這口氣!”
我拍拍他的肩膀。
趙尹對我擠眉弄眼,篤定我們不敢動手。
“怎麼,害怕了?沒用,咱們走著瞧!”
說完,趙尹轉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