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場說書很快結束。

聽客猶豫未盡，依依不舍相續離開。

倒是通天教主坐在一邊未動，目光無時無刻不在打量著陳玄。

不得不說，這個凡人講故事能力堪稱一絕，著實能吸引住眾人聚精會神，不可能落下一個字，不敢遺忘每一個細節。

隻可惜，隻不過是嘴巴靈巧一點，會編故事罷了。

終究是一個凡人。

不堪重用，若是有些修為，通天教主倒是不介意收為弟子，閑暇之際，讓其講故事解悶。

見茶館老板上前，一臉笑吟吟，通天教主便丟下茶水錢，好奇的問道：“為何眾人皆是喜愛陳玄說書？”

這位張老板是在朝歌城深耕多年的商人，談起這個來，頭頭是道：

““您看那些坐滿堂的，大多是從早忙到晚的販夫走卒，小商小販。一天的活計幹下來，腰酸背疼的，就盼著這點閑暇時光。他們聚一塊兒，聽一聽陳玄講故事，書裏的主角起於貧賤，甚至被權勢者欺辱，便如大家夥兒一樣，但一朝得到機會，卻能夠扶搖直上、百折不撓，擊潰一切敢於侵犯欺辱他的人，讓家人都過上好日子，這樣的故事，就是帶勁！”

“大家聽得振奮不已，白天受的委屈辛勞，也就不那麼苦了。晚上回去，枕頭一靠，夢裏頭自己也能跟那故事裏的英雄龍戰天似的，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第二天醒來，日子還得咬牙接著過，可一想到晚上又能來這兒，圍一圈兒聽陳玄再續前緣，心裏頭就有了盼頭，有了力氣。也算一個念想。”

通天教主心有所動，普羅大眾的心願竟是如此簡單樸素。

雖然陳玄是在說書，但怎麼無形之中有一種造化他人的既視感？

造化他人，那可是眾生之力啊！

通天教主再次打量遠處的陳玄，心中不禁思量：難不成他是三千紅塵客？

但沒聽過這號人啊、

這家夥到底是什麼來路，說書是在消遣時光，還是在別有目的？

原本要起身離開的通天教主，徑直走向陳玄。

此時的陳玄正在微微愣神。

他這次說書完成之後，係統竟然提示，已經成功吸引到通天教主聽書！

也就是說，現在還未退場的聽客之中，有一位是通天教主！

一般來說，這種大人物自然是不俗的，渾身冒金光都不過分。

但陳玄知道，通天教主必然會偽裝一番，並不會大張旗鼓出現。

就在陳玄想要觀察誰是通天教主，趁機激活係統之時。

一位老者向他走來。

陳玄心中一動，會是他嗎？

“這位老先生可有什麼事？”陳玄不卑不亢的問著。

通天教主滿意的點點頭，這股氣勢......簡直和自己身上的傲勁一模一樣，實在太契合了！

通天教主並沒有直接亮出身份，笑著問道：“說書說的非常之好，三教九流，人人愛聽，但你是否發覺，你本身也是存在問題的？”

通天教主想要考驗下陳玄心性如何。

放在以往，通天教主都不會搭理這種俗人，但今天不介意多聊幾句。

陳玄對自己的說書內容有深刻的認知，直言不諱：“無非就是有人覺得我的說書毫無思想，膚淺，粗俗，教壞小孩子，傷風敗俗，胡編亂造，狗屁不通，配角都是弱智，戾氣十足，把有教養的名門大派和富家子弟寫成卑劣陰暗的惡霸壞人，世上哪有這麼壞的人......”

通天教主聞言，有些驚訝於陳玄的自我認知。

要知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尤其是陳玄自己創造出來的故事，必然是覺得非常精彩才拿出來，容不得別人批判，更別說自我批判。

通天教主有一絲欣賞，這陳玄還真是有點意思。

通天教主目光帶著莫名的高溫，說道：“這世上總有那麼些道貌岸然、嫉妒心重的家夥，如果他們羨慕你文采裴然，自己卻寫不出，對你大肆詆毀辱罵，你該怎麼辦？”

陳玄語氣變得尖銳起來，直接坦言：“我才不會搭理那些窮酸文人放屁，他們倒是自命不凡啊，整天風花雪月、忠臣孝子，要不然就是歌以詠誌、文以載道，大老粗們聽得懂嗎？更何況他們也不屑於寫東西給泥腿子們看啊。”

“而我在為大眾提供情緒所需，何必在乎其他人讒言？”

通天教主哈哈大笑：“夠爽快！我再問你一個問題，那就是——”

陳玄倒是伸手打斷，清冽的嗓音帶著些許低沉在通天教主耳邊響起：“還請老先生通報下身份。”

“為何？”

“我在等一位有緣人。”

“哦？”通天教主當即回以和善的微笑：“雖然不知你的有緣人是誰，但我們肯定有緣。”

說著，通天教主單手搭在陳玄肩頭。

下一個瞬間。

陳玄隻感覺四周的景色在瘋狂倒退，隻是眨眼間，便立於雲端之上。

陳玄倒吸一口涼氣，腳下是七彩祥雲床，周圍更是彩色盤旋，盡是道德光華飛紫霧，香煙縹緲，皆從先天無極吐清芬。

目光所及，天高地遠，偌大的朝歌城，已經變成芝麻大小。

上天了......

陳玄當即扭頭看向身邊之人，儼然不再是剛剛老者形象。

而是一位身穿麻衣的道人端坐雲床首位，最讓人驚奇的是圍繞在道人周身，那一股無比強橫鋒利，無物不斬的劍意。

堂皇至極！莫可揣測。

此時的陳玄更加確定，麵前之人便是通天教主！

“你倒是不曾懼怕。”通天教主端著一副清冷謫仙的模樣，口吐神音問著：“風景如何？”

陳玄眼神毫不避諱的看向通天教主：“高處不勝寒。”

“妙語。”通天教主看著他，問道：“你可知我是誰？”

“通天教主。”陳玄也墨跡，直接開口。

通天教主一愣：“你是怎麼知道的？”

“有緣人。”陳玄說話簡明，直奔主題。

通天教主打量陳玄半天，越發的看不透。

陳玄口中的有緣人竟然是自己？

難道冥冥之中，天數使然？

通天教主也沒想太多，並未在這個問題糾纏太久。

神神叨叨的人實在太多了。

這並不會影響自己的判斷。

通天教主澄澈的瞳子裏閃動著期待：

“既然你知道我是誰，想必也知曉截教。”

“現在我問你，我截教教義號稱有教無類。如此這般自然會讓一些作惡多端的道人找到了可乘之機，怕是每天都有數不盡的道人，前來投靠我截教。”

“這些人情況複雜甚至有些人身上背負著巨大的業力，遲早都會出現問題，我見你慧根不低，考校於你，此事該如何解決？”

陳玄神色如常，說道：“如果我能解決，教主要答應一件事。”

“什麼事？”

“成為你的弟子。”

通天教主沉默幾息，笑道：“心智遠大，你就不怕有心無力？”

“天下不負有心人。”陳玄回應著。

“可！”

通天教主沒有過多為難，多一個弟子，少一個弟子都無所謂。

他隻想聽聽陳玄如何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