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是個攝影師。
他的電腦裏,有一個秘密相冊。
文檔名字叫做,我的梔子花。
裏頭整整齊齊碼著520張照片,每一張都是他親手捕捉的瞬間。
可我這正牌女友,卻連一張出自他手的照片都沒有。
那天,他告訴我公司有事得加班。
我信了,還囑咐他別太辛苦。
結果沒多久,朋友圈就刷到他和一群朋友,以及‘他的梔子花’在一起聚會的照片,笑得那叫一個甜蜜。
......
臨時有活兒,我借用了男友的電腦。一不留神,點開了個文件夾,裏頭密密麻麻的照片,看得我眼珠子都快炸了。
全是一個姑娘。
我立刻抓起手機,撥通了鄧承的號碼。
沒人接。
下午他還告訴我:“曦曦,晚上我得加個班,你不用等我吃飯。”
可就在一分鐘前,我瞅見他那朋友韋文柏發的朋友圈,上麵寫著:“熱烈歡迎夏梔回歸,這頓你買單。”
說要加班的鄧承,赫然在照片裏頭,和一群人在那兒圍著一個姑娘坐著,像群星捧月一般。
這文件夾名叫“我的梔子花”,裏頭整整520張照片,全是那個姑娘。
每張照片都標著詳細的拍攝年份:
某年某月某日,鄧承攝。
鄧承攝……
他用鏡頭捕捉了她的每一個瞬間。
可鄧承說過,他不喜歡拍照。
所以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他從沒給我拍過一張照片。
我還尋思著,也許直男都不愛拍照,就沒強求他。
現在看來,每一道署名,都像是在我臉上抽了一巴掌。
鄧承回電話時,我正一張張翻著那些照片。
——那姑娘開心大笑的樣子,叉腰生悶氣的樣子,吃火鍋被辣得直咳嗽的樣子,趴在桌子上打盹的樣子……
口口聲聲說不愛拍照的他,卻把她的點滴生活,拍得那麼用心,那麼細致。
“剛沒注意手機,曦曦,怎麼了?”他聲音裏,沒一絲嘈雜的背景音。
“你現在在哪?”我問。
他順口答道:“還在公司加班呢。”
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要我給你送點夜宵嗎?我剛燉了湯。”
他停頓一下:“外頭冷,別出來。在家乖乖等我,我一會兒就回。”
“……好。”
再刷韋文柏的朋友圈,聚餐的照片已被刪除。
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
可現實是,湯沒燉,鄧承也沒在公司加班。
我沒等他,關了電腦,離開了他家。
我和鄧承,是在朋友的一次飯局上認識的。
我們相處融洽,覺得彼此合適,自然就走到一起。
戀愛兩年,他作為男友,盡職盡責,體貼入微,堪稱二十四孝男友典範。
除了拍照這一件事。
那次我們去迪士尼玩,我帶了相機,交給鄧承,希望他在遊玩過程中幫我抓拍幾張照片。
結果,相機裏全是風景,沒有一張我的照片。
鄧承道歉:“對不起,我忘了。”
我抿了抿嘴:“沒事。”
後來去野營,我又把相機交給他:
“鄧承,幫我拍張照吧。”
他盯著相機愣神半天,然後拽了個路人,把相機塞給他:
“勞駕,幫我和我女朋友拍張合影。”
當時我以為,他是真想跟我合影。
可後來,除了那張合影,相機裏還是隻有風景。
我有點失落,半開玩笑問他:“是不是因為我長得不夠美,不值得鄧大攝影師出手啊?”
鄧承盯著相機,眼神比我還失落:
“對不起曦曦,我真的沒有拍人物的習慣。”
回家後,他給我買了我一直舍不得買的包包。
但從那以後,依然沒給我拍過一張照。
一整晚沒睡踏實,早晨起來頭痛欲裂。
上班差點遲到,剛坐下喘口氣,同事就拽我去會議室:
“經理說公司來了個新顧問,讓大家趕緊去會議室開會。”
就這樣,我見到了夏梔。
“我叫夏梔,今後就是同事了,請大家多多關照。”
她美麗又自信,亭亭玉立地站在台上。
台上的她,與那些照片重疊。
會議室裏掌聲一片。
我混在人群中鼓掌,腦袋一陣陣地疼。
簡單的見麵會結束。
我在飲水機旁發呆。
“滿了哦。”一陣香氣飄來,水被關掉,夏梔衝我眨眼,“我知道你,白曦曦。”
我看著她,勉強擠出笑容:“我也知道你。”
她似乎早有預料,既不驚訝也不好奇:
“那今晚我的歡迎會,你可一定得來。”
拿起滿滿一杯熱水,熱水從杯口濺到我手背,瞬間紅腫,火辣辣的。
我沒答應,也沒拒絕。
鄧承給我打了幾個電話,我都沒接。
他又在微信連發幾個紅包,還配上幾個萌萌的表情包:
“別生氣啦,昨晚不是故意不回去的。今晚請你吃飯。”
“在公司等我,我去接你。”
拒絕的話已打好,即將發送時,我猶豫了。
鄧承,他知道夏梔跟我同在一家公司嗎?
我把“不用”刪掉,回複:“今晚公司有聚餐。”
鄧承:“地址發給我,等你吃完飯我去接你。”
“少喝點酒,你一喝酒就容易發燒。”
我喝酒確實容易低燒。
知道自己有這個毛病後,我盡量少碰酒,但有時工作場合難免要應付。
好在每次都有鄧承。
鄧承來接我時,總會備好溫熱的蜂蜜水。
他一邊數落我不知節製,一邊又催促我趕緊喝蜂蜜水。
回家後,他始終守在我身邊,直到我體溫恢複正常。
他總是把我照顧得無微不至。
所以,有了他之後,我對喝酒這件事,就沒那麼忌諱了。
這晚,夏梔的歡迎派對熱浪滾滾。
夏梔性格開朗,迅速與同事們打成一片,笑聲連連。
新人難免被眾人輪流勸酒,夏梔酒量不俗,幾圈下來,已有幾位同事東倒西歪,她卻依舊神采奕奕。
她端著酒杯來到我跟前,笑意盈盈:“來,陪我喝一杯?”
我默默凝視她。
杯中酒液被添滿。
我們輕輕碰杯,仰首一飲而盡。
她又要為我斟酒,我忙抬手擋在杯口。
她微微聳肩,笑得狡黠:“怕醉?估計不必擔憂。我看鄧承肯定會來接你。”
我抿緊嘴唇,心頭泛起一絲漣漪。
“而且,他肯定還會帶上保溫杯,裏麵是蜂蜜水,大約加兩勺蜂蜜。”她皺了皺眉頭,“因為我受不了太甜的。”
剛剛吞下的烈酒似乎在體內燃燒,一路燎至胸口,令人窒息般難受。
夏梔接著道:“你對酒精過敏嗎?像我這樣——”
她微微拉低衣領。
我瞥見她胸前已密布一層紅疹。
“鄧承就得整夜照顧我了。你們在一起這麼久,應該也享受過他的細致體貼吧。”
仿佛有巨石壓在胸口,我呼吸艱難。
我一直以為,鄧承天生細膩體貼,所以在照顧人時總是周全妥帖。
原來……
夏梔似乎無所畏懼,任憑過敏症狀蔓延至頸部,執拗地再次為我斟滿酒。
“來,繼續喝。等鄧承來。”
“看看他先接誰。”
此時,鄧承的信息恰好抵達。
“我在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