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歌行冊封禮的那天,她央求父皇,說自己從前身份卑賤,日日看人臉色。
如今成了嬪位,想要好好慶祝一番,將來別人也不會小看他們的孩子。
她現在有了身孕,說什麼父皇自然無有不應,當即大擺宮宴。
席間歌舞升平,這種慶祝的場麵,是其他妃子都不曾擁有過的,一時間,六宮妃嬪的臉色都很不好看。
鶯歌仗著寵愛,絲毫不放在心上,目光頻頻探向我和木婉,滿是怨懟。
我隻裝作看不見,低頭給木婉夾菜。
宴至一半,鶯歌起身給父皇敬酒,剛走了兩步,整個人突然跌倒在地,捂著肚子喊痛,身下漸漸被鮮血染紅。
父皇急忙將她抱起,我讓人趕緊去請太醫。
變故來得突然,沒人敢離開,全都守在鶯歌的寢宮裏。
等到鶯歌總算醒了,她呆呆地看著沾了血的衣褲,問父皇:
“皇上,孩子呢?我們的孩子還在嗎?”
父皇麵露悲痛,語氣帶著淡淡的責備:
“鶯兒,你驟然跌倒,孩子......孩子沒了,好端端地,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朕好容易才有自己的孩子啊。”
鶯歌放聲大哭:
“皇上,並非是臣妾不小心跌倒,是有人要害臣妾!”
父皇一愣:“鶯兒為何這麼說?”
鶯歌哭哭啼啼地解釋:
“臣妾這幾日心神不寧,總是做噩夢,夢中有個可怕的人,手上拿著一個玩偶,那玩偶上刻著臣妾的生辰八字,他說臣妾的孩子擋了別人的路,拿著針紮那玩偶的肚子,本來臣妾沒放在心上,可方才臣妾想給您敬酒,卻突然腹痛難忍,孩子這才沒了!”
“皇上,這明顯是有人要用邪術害死咱們的孩子!”
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
本來宮裏隻有我一個皇子,如今鶯歌卻有了身孕,擋了誰的路,傻子都知道。
父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問鶯歌:
“鶯兒,你可看清了,那個人長什麼模樣?”
鶯歌傷心地說:
“那人帶著惡鬼麵具,臣妾看不清,衣著裝扮臣妾倒是認識,很像皇子妃家鄉中的薩滿......”
她突然從床上跑下來,跪在木婉麵前,哭道:
“皇子妃,我知道你一直看不慣我,可我腹中的畢竟是皇上的骨肉,是鈺兒的親手足,你怎麼能下此狠手?你有什麼不滿的,衝我來就是,為什麼要傷害我的孩子?!”
木婉是北戎的公主,當初貪玩,喬裝打扮跑到大昭,結果碰見地痞流氓,正好被微服出巡的我救下。
薩滿隻有北戎才有,我和木婉大婚那天,北戎還來了幾個德高望重的老薩滿,為我們跳祈福舞。
木婉脾氣剛烈,心直口快,愣了片刻後,怒道:
“你胡說八道,我才不屑幹這種事!”
鶯歌又撲進父皇的懷裏:
“皇上,幸好上天垂簾,給鶯兒警示,讓鶯兒有此夢,不然我們的孩子才是真的枉死了,您要為鶯兒和孩子作主啊!”
別人小產後,都是麵色蒼白虛弱不已,偏偏鶯歌的臉卻愈發清麗,病弱美人最是讓人心疼,父皇輕撫著她的後背安撫。
轉頭就滿臉怒容地看著木婉:
“好一個皇子妃,竟然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來人,把皇子妃拖下去杖斃!”
我擋在木婉麵前,冷靜地說:
“父皇,隻憑鶯嬪一麵之詞,並無證據證明是婉兒所為,您怎麼能隨便杖斃我的皇妃?”
父皇氣得指著我說:
“怎麼,她害死朕的孩子,朕還不能處置她了?你們要造反不成?”
我笑笑: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兒臣自然不敢,兒臣隻是擔心,若父皇毫無證據就處置了婉兒,北戎四十九部會心存不滿,萬一因此引起戰亂,那就不好收拾了。”
木婉的父親是北戎王,身後有著北戎四十九部的強大兵力。
當初得知木婉的身份時,父皇其實並不讚成這門婚事,他不想我能擁有這麼強大的嶽家。
可木婉跟我情投意合,非我不嫁,北戎王甚至親自登門,送上豐厚的嫁妝。
父皇重權又貪財,這才同意。
父皇果然猶豫了,沒想到鶯歌又說:
“臣妾有證據,上天賜下的預示裏,那人身後的背景正是皇子妃的寢宮,想來那巫蠱之術的罪證還在皇子妃房中,皇上一查便知!”
若是有了證據,那處死木婉就不算冤枉她,還能折斷我的羽翼,父皇眼睛一亮,當即命人搜宮。
木婉憂心忡忡地看向我,我握住她的手,低聲安撫:
“別怕。”
侍衛們在木婉房中搜出了一個小木盒。
木婉頓時臉色慘白,父皇怒道:
“物證在此,你還想維護這個毒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