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嫡姐長相一模一樣,命運卻天差地別。
父母疼愛,長兄偏愛,就連我那清冷無求的未婚夫,也將嫡姐的東西放在珍藏的木盒裏。
直到有一天我做了一個夢。
因為和嫡姐作對,我被家人趕出家門,最後慘死街頭也無人收屍。
夢醒睜眼,為了掌握自己的命運。
那些所謂親情、愛情我全都不要了,這一次我為自己而活。
——————————
從噩夢中再次驚醒,我渾身出滿了冷汗,手中還緊緊捏著一方手帕,上麵的鴛鴦栩栩如生。
「小姐,你又做噩夢了?」
清苑聽見動靜,連忙走了進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擺了擺手。
臨近我和宋墨笙的婚約,可這段時間,我卻頻頻做夢,夢見的還都是未來之事,斷斷續續的,很不真實。
在夢中,我嫁入宋府,婚後開始還和宋墨笙琴瑟和鳴,可是不久以後,我便發現,他並不愛我。
他娶我隻是因為我有一張和嫡姐相同的臉。
在他的書房裏,放著很多張嫡姐練過的字,嫡姐用過的東西,還有一張他找人畫出來的嫡姐的畫像。
世人皆知,蘇太傅府中有雙姝,兩個人一同出生,大女端莊貴氣,腹有詩書,偶爾舉辦的詩詞歌賦都能拔得頭籌,提起小女兒卻都連連搖頭,性格著實內斂,經常生病,少在人前出現。
我便是他們口中的性格內斂的小女兒。
在他們和眾人的眼中,我和嫡姐比差遠了。
「小姐,夫人有請。」
我撇開心中紛亂的思想,點了點頭,從榻上下來,坐在梳妝台前,任由著清苑給我打扮。
清苑拿了一支蘭花簪子往我的頭上比了比,「小姐,要不今天就戴這支吧,宋公子也在那裏,若他看見了你戴這支簪子,心中一定喜悅。」
我看向那支簪子,順手將簪子接過來,有點怔愣,這支是宋墨笙送給我的,他曾經告訴我,我適合戴這支簪子,我戴上一定好看。
可是……
明明嫡姐才是最愛蘭花。
我抿了抿唇,將簪子扔回匣子裏,順手又指了其他的,「戴這支吧。」
清苑見我神色不算好,張了張嘴沒敢多說,開始細心替我整理頭發。
等一切收拾好,我才向慢悠悠的向母親的院子走過去。
沒想到宋夫人也在那裏。
我這才突然想到,今日是商量訂婚的日子。
想到自己夢中之事,我不由得有些許抗拒。
在夢中,我得知了宋墨笙愛的是嫡姐,便鬧出來要和他和離,鬧到人盡皆知。
可惜的,家中並未有人為我做主。
母親勸我忍下,父親罵我胡鬧,罰我在祠堂裏。
後麵更是連同胞兄長都過來罵我不懂事。
隻要一想到夢中的這些事,我便有些抗拒。
「靜姝,快過來坐。」
宋夫人揮了揮手,讓我坐過去,她和母親討論的熱火朝天,我在旁邊低下頭裝羞澀,實則心不在焉。
回去路上見到宋墨笙,我也沒了以往的欣喜,沒忍住的皺了皺眉。
他們三三兩兩的剛從府中的後花園走過來,今天嫡姐在那裏彈琴,他們都愛聽。
宋墨笙臉上露著笑容,手中還拿著一支蘭花。
看見我忙將那支蘭花遞給我,「靜姝,今日蘭花也盛開了,特別漂亮,我給你別到頭發上。」
蘭花!又是蘭花,原來同我訂婚的宋家公子愛慕的竟然真的是我的嫡姐,而不是我。
我下意識的後退兩步,不讓他碰到我的頭發,隨意找了個借口先行離開。
夜中,我再次做了夢。
不同以往的零碎,這次更為詳盡,未來發生的所有事情,還有我的結局我全部清楚了。
在我和宋墨笙大鬧回了蘇府以後,跪在祠堂三天三夜後,父親讓我隔天回去向宋墨笙道歉,並向大家解釋清楚,不要辱沒了嫡姐的清白。
他們對嫡姐寄予厚望,期望著她能嫁到皇家中去。
京城裏鬧的沸沸揚揚,到處都在傳宋墨笙和我嫡姐的事。
嫡姐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直接上吊自殺,可惜隻是雷點大雨點小,腦袋剛放在繩前一點傷都沒受就被兄長救下。
兄長冷冷的站在我的麵前,「你滿意了嗎?」
我腿因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疼的走不了路,哀求兄長為我請大夫,兄長卻拒絕,「這是你活該,你該好好反省,靜瑤差點因為你死了!」
我的腿因此落了個殘廢。
出行隻能拄著拐杖,後來更是被母親給賣給人販子。
紛飛大雪中,我逃出去了卻被凍死了在了雪中。
真是可笑。
醒來後,我坐在塌前摸著自己還完好無損的腿,鬆了一口氣。
事情絕對不能向在夢中發展的一般發展,我也絕不能嫁給宋墨笙。
他既喜歡嫡姐,那就讓他守著嫡姐吧。
拿我當替身,還不夠惡心的。
第二日,我悄悄帶上侍女出了府,去了郊外一個極為偏僻的地方。
那裏麵有一對老婦人。
在夢中,我得了兩個人的相助,一個身份成謎,看見我窮困潦倒沒有一分錢時卻把剛從桂香齋買的糕點送給了我。
其次便是著對老夫婦,是他們發現死在雪中,心善的替我收屍,還替我立了一個碑,我聽到他們小聲嘟囔,講他們的兒子跟我年齡差不多,生了很嚴重的病,沒挺過來。
他們家境並不富裕,既然我知道了這件事,那我就得幫他們一把。
我將一錠金子和一袋子銅幣放在了他們的麵前。
婦人顫顫巍巍的抬起來手,「姑娘,這萬萬不可啊。」
「這算是我借給你們的,你們拿過去先去給兒子治病,若是不夠,還可繼續管我要。」
他們老淚縱橫,又實在擔心兒子,最終還是將錢收了下來,對著我跪了下來。
我連忙站起身將他們扶起來,他們是我的恩人,怎麼能給我跪。
在這裏待了一會,我的心情都平靜許多,這才坐上馬車返回。
「沈靜姝,出門前經過我同意了嗎?」
一進府,就見到母親站到那裏,臉色鐵青,她向來不允許我出門,即便我告訴她,她也不會允許,那我便隻能偷跑出去。
「都要嫁人了,還像以前一樣,就不能跟你姐學習一下!」
母親常用嫡姐來跟我做對比,以往聽了並未覺得有什麼,可是自打做了夢,我便再也沒有辦法正視母親嫡姐了。
「對了,你姐想吃你夏日裏常做的綠豆冰沙,等下去廚房給你姐做一碗。」
嫡姐苦夏,每到夏日便身體不舒服,心煩意亂。
我便在一本書上找到這個方子,親自動手嘗試了很多遍,手都凍傷了,才終於學會,常常在夏日裏做給她吃。
我退後幾步,「清苑會,我讓她去……」
「那怎麼能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
母親臉上有著怒意,「丫鬟怎麼會有你做的好,你記得今日做好了送到靜瑤那裏去。」
她說完便轉身而去,絲毫不顧我的意願。
清苑在我旁邊嘟嘟囔囔,都快要哭了,「夫人怎麼能這樣,每次都這樣,好像小姐不是她的孩子一樣。」
她小的時候被我撿回家,一直跟著我,後來我身邊的其他丫鬟背叛的背叛,離開的離開,隻有她一直鍥而不舍的沒有離開我,後來更是為了我而死。
我摸了摸她的頭,「行了,她說她的,我們不聽就好了,綠豆冰沙你也會做,等會你去做一碗。」
清苑原以為我會像原本一樣,事事都遵循母親的意願,沒想到我會這樣說,一時間都愣住了。
我大步往前麵走,故意問道,「怎麼?你不願啊?」
清苑急忙跟上,著急解釋著。
我實在不願在親力親為的給嫡姐做了。
夢中她並沒有對我出手,但是我的悲慘遭遇卻全是因為她,我想我是恨她的,尤其恨她救的一個男人。
家中後來居住了一個男子,氣度不凡,戴著一張麵具,據說那是她出去時心善救下來的,我被母親賣出去以後,他悄悄跟上我敲斷了我的一隻胳膊,眼神極為陰狠,「這是你欠靜瑤的。」
若不是斷了一隻腿,一隻手,我不會死的那麼慘。
我一定要報仇。
過了幾日,我主動向母親提出來要去寺廟替嫡姐祈福。
事關嫡姐,母親毫不猶豫的同意了。
馬車顛簸,我的頭被晃來晃去,路過看見一家桂香齋,連忙讓馬夫停下,讓清苑替我去買了一份。
也不知還沒有機會能夠見到夢中給我糕點的那人。
若有機會,希望我能報答他。
寺廟中,我將香火錢給交給主持,跪在蒲團上,嗑了一個頭。
我的神色極其虔誠,我不知為何我會夢到未來之事,我想這大概是上天不願我再陷入那種境地,給我一次機會。
我記得,嫡姐便是說,她是在後山遇見的那人的。
這次是個好機會,我一定要親自砍下來那個人的胳膊。
「小姐,這裏連個人都沒有,很危險的,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我不願放棄,依舊走了進去。
旋即,看到地上滴落的血跡,我心中暗驚,順著血的方向繼續往前麵走。
終於在前方看見一個搖搖欲墜的稻草小屋。
那個戴著麵具的男人躺在稻草上,已然昏迷。
這個時候的我,對他下手,他毫無還手之力。
我帶著惡意,走到他跟前,伸手摘下他臉上戴著的麵具。
男人驚醒過來,握住了我的手腕,將麵具再次戴回到自己的臉上。
淩冽的聲音響起,「你是誰?」
我卻後退幾步,眼中是滿滿的震驚。
就在剛才,我看到了他的臉。
和夢中給我糕點的男人一模一樣!
我怎麼都沒想到,斷了我一隻手的人和給我糕點讓我多活了幾天的竟然是一個人。
我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叫了清苑過來,悄悄將男人接到寺廟中的馬車上去。
「你為何要救我?」
馬車中昏睡的男人罕見的清醒了過來。
我沒有答話。
說實話,我不知道。
京城中有一處小院子是祖母曾經送給我的,這件事就連父親母親都不知道,我將男人接到了那個地方。
對他,我是厭惡的,厭惡他為了沈靜瑤砍了我一隻胳膊,可我又不能對他下手。
「叫個大夫過來吧。」
清苑雖不明白我此番是為了做什麼,但還是聽話的去叫了。
大夫過來了,看見他身上亂七八糟已然發炎的傷口很是無奈,「怎麼傷的這麼重,得下重藥。」
我點了點頭,並不是很在意,死不了就行,其他隨便,在聽見他沒有生命之憂,我就在桌子上留了一疊銀票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