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被重重關上,我爸氣得捂著胸口,喘了很久。
我趕忙上去幫他拍背順氣,“爸,對不起。都怪我眼瞎。”
我爸心疼地摸了摸我的頭,“傻孩子,還好你懸崖勒馬。要不然,爸都不知道你得受多少委屈。”
我心裏很慚愧,暗暗發誓,以後要聽爸爸的話,對爸爸好一點。
中午,我爸在醫院忙得沒空回家吃飯,我就每天去醫院給他送飯。
這天,我剛從車上下來,就看見醫院的大門口,被圍得水泄不通。
一條長長的黑底白字的橫幅,被高高舉起。
上麵寫著:無良醫生!害死我兒!殺人償命!血債血償!
一群穿著孝衣的男女老少,拽著一個醫生,在往他身上砸臭雞蛋。
地上放著一個醫用擔架,擔架上用白布蒙著一個人。
人群裏有人在小聲議論:
“本來好好的一雙腿,被截肢了,擱誰身上都接受不了。”
“是啊,才二十出頭,聽說人是爬到住院部的樓頂,跳下來的。”
“這個陶醫生,真是造孽啊。學藝不精,害死人啊。”
“什麼學藝不精,這就是謀財害命,該報警抓起來!”
陶醫生?我仔細看過去,那個被扔了一身臭雞蛋的人,正是陶然。
穿著孝衣的女人一邊哭喊,一邊拍打著他。
“你還我兒子!你還我兒子!”
“你兒子是跳樓自殺的!跟我沒關係。”陶然想往後退,幾個男人死死抓著他。
穿孝衣的中年男子,一腳把他踹翻在地。
“要不是你治殘了我兒子的雙腿!他怎麼可能自殺!”
幾個男人,氣不過,對他一陣拳打腳踢。
人群裏衝出一個小護士,跑過去,用力拽那些男人。
“你們幹嘛!我哥可是醫科大畢業的高材生,怎麼可能治殘你們兒子!”
“你們懂什麼,一群種地的鄉下佬,在這裏滿嘴放屁。”
“別往我哥頭上亂扣屎盆子,你們放開他!”
這是陶然的妹妹陶欣欣,也被我爸安排在省院當護士。
穿孝衣的女人,一把薅住陶欣欣的頭發,伸手向她臉上抓去。
“他殺了我兒子!你還敢在這裏滿口噴糞!我跟你拚了!”
眼看他們要在醫院門口打起來了。
我爸和幾個副院長,帶著一群保安趕過來了,安撫病人家屬的情緒。
保安把打架的幾個人拉開,家屬們正在氣頭上,情緒很激動。
“這個畜生,害死我兒子。還跟著沒事兒人一樣,該上班上班。我們要他償命!”
我爸解釋道:“家屬冷靜,這麼鬧解決不了問題。涉事醫生已經被停職了,馬上要接受上級的調查。”
幾個副院長也幫忙勸解:“是啊,家屬。咱們去院裏談。有什麼要求,盡管跟我們提。”
大家好不容易把病人家屬安撫下來,陶然突然跳出來,問我爸:“院長你說什麼?憑什麼停我的職?”
他這一喊,病人家屬們又不幹了!衝上來又要對他動手。
我爸冷著臉說:“衛健委的調查書已經下來了。陶然,你立刻停職,配合調查!”
“我又沒犯錯!憑什麼停我的職!你這是公報私仇。”
陶然的白大褂,全是臭雞蛋液,麵色猙獰。
我都懷疑我以前是不是被下了蠱,怎麼會看上這種人。
陶欣欣這時候,也緩過勁兒來,她突然向我跑過來,拉出人群裏的我。
“你們看,這就是院長的女兒。她為了嫁給我哥,還主動跟我哥睡覺!可我哥不要她了,她就報複我哥!要把我哥整垮。”
陶然似乎也反應過來,對我說:“瑤瑤,我們真的不合適。從一開始,我就看不慣你的大小姐脾氣。你看你,為了記恨我跟你分手,你還讓你爸停我的職。”
一時間,大家都看向我,還有不少人舉起手機,在對著我拍。
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我爸擔心地看向我,“瑤瑤,你先回院裏,這裏交給爸爸。”
我甩開陶欣欣的手,沒有轉身,而是向陶然走去,既然你拿分手來說事兒,我們就說清楚。
“陶然,你說得沒錯,我以前是追求過你。既然你從一開始就看不慣我,為什麼還要跟我在一起?還穿著我給你買的衣服,戴著我給你買的表?”
“莫不是,你隻是看上我的錢?還是看上了我是院長的女兒?”
陶然沒想到,我會直接點他的痛處,他是最愛麵子的,當眾被我戳穿,氣得他嘴唇發抖。
“你胡說八道,誰稀罕你買的這些破東西。”
說著,他把那隻手表,從手腕上取了下來。猶豫了一下,塞進我手裏。
這是我跟他分手那天買的那塊勞力士,我嫌晦氣,丟在出租屋裏,沒帶走。
他竟還大張旗鼓戴在手上。
看他雙目通紅,緊緊盯著我手裏這塊勞力士手表,怕是心裏在滴血吧。
道貌岸然的小人,這次我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把你揭穿。
我伸手一指他身上,“還有這件LV的襯衣和皮帶,都是我買的。”
陶然以前對我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
他一向自視清高,覺得自己不是金錢和權力能收買的人。
而我這個省院院長的女兒,對他的窮追不舍,就是他正道的最好證明。
所以他一直拖著我,不肯答應我的追求,又不拒絕我。
我送他的這些奢侈品禮物。每次他收到禮物的時候,都要跟我高談闊論一番,還發脾氣說我瞧不起他。
如今穿在身上,倒是一點都不含糊。
被我這麼當眾指出來,陶然憋得臉都紅了。
他覺得我在人前駁了他的麵子,讓他顏麵無存。
一氣之下,他當著所有人的麵兒,把襯衣和腰帶都脫了,扔到我麵前。
“這些東西,都是你求著送我的,我不稀罕,全都還給你!”
我冷笑一聲,撿起地上的東西,轉身扔進垃圾桶。
陶欣欣看她哥在人前這麼丟臉,氣不過了,跑上來,想要給她哥討回點麵子。
“你要不要臉,送人的東西,還要回去。那你把我哥送你的戒指,也還回來!”
戒指?我想了想,是了,我爸安排陶然進了省院後,他曾送過我一個戒指。
他說是個銀戒指,我每次戴完,還都用擦銀布擦拭幹淨,再小心放進首飾盒裏。
直到有一天,我擦完,發現戒指外麵的銀漆掉了,露出裏麵的銅底。
我打開包,從角落裏翻出這枚戒指,向陶欣欣遞過去。
“你是說這枚銅戒指嗎?還給你。”
陶欣欣伸手拿過戒指,我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手腕上戴著一個周大福的80克實心兒純金手鐲。
“這鐲子是我送給你哥的,你也摘下來吧。”
我直接把鐲子從她手腕下,擼下來。
陶欣欣還舍不得,轉頭向她哥求助:“哥!那是你送我的鐲子!”
我衝著陶然,笑著揚了揚手裏的鐲子。
“怎麼?陶醫生?分手了還舍不得我的東西?”
陶然死咬著嘴唇,恨恨對陶欣欣說:“還給她!”
人群裏發出一陣陣嘲笑的議論聲:
“什麼嘛,還以為他多清高,穿的戴的都是人家給他買的。”
“這種人啊,就是典型的既要,又要,還要。本質上呢,就是不要臉。”
“一臉的仁義道德,私下裏,還讓人家養著。”
陶然最重視的麵子,如今被我撕破了,扔在腳下踩。
他待不住了,拉著陶欣欣轉身就要走。
“站住!”我大聲叫住他。
陶然回頭,死死盯著我,眼神都快要把我殺了。
我毫不懼他,大聲說道:“你是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要專注自己的醫術,做一個有醫德的醫生。分手是我和你的私事,不要用這個給自己找借口。我希望你好好配合衛健委的調查。還病人家屬一個公道。”
“好,這個姑娘說得好。”
“是啊,現在是在說他做手術害死人的事兒,跟人家姑娘分手,有什麼關係。”
人群裏馬上有人出聲附和道。
病人家屬也走過來謝我:“多謝姑娘,替我們說話。我們就是要公道!”
陶然出了醫療事故,還想用我來做擋箭牌,我絕對不會讓他得逞,還要讓他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爸爸看著我,欣慰地點了點頭。
陶然被保安拉著,回了醫院,接受調查。
病人家屬,也跟著我爸他們進去了。
有圍觀的人,把這件事發到了網上。引起了更多人的關注。
網友們的風氣很正,大部分人都支持我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