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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當夜，我便病倒在床。

渾身骨骼宛如被馬蹄碾碎般疼痛不已，眼眶四周更是針刺般疼痛不已。本以為是得了風寒，但第二日清晨，丫鬟們的尖叫頓時劃破了整座柳府。

“啊！！！”

不一時，柳母也被驚動，帶著幾個丫鬟老媽子一齊聚攏在我的房間門口。

辛夷將眾人攔在外麵，手指顫抖地指著我，一副見鬼的模樣。

“天呐......潘小姐，潘小姐的臉爛了！！”

“怎麼會爛得這麼厲害，不會是長了人麵瘡吧。”

聽到這話，柳母急切地撥開我遮掩的手，隨即嚇得把案上銅鏡掃落在地。

我撐著發燙的眼皮，強行凝神，看清了鏡中畫麵——隻見潘芷玉那張豔麗無匹的芙蓉麵宛如被水潑濕的書卷般，邊緣詭異地卷起來，轉瞬便脫落了一大半，露出鮮紅血肉。

我茫然地抬起臉，血珠如汗水般紛紛落下。

“我這是怎麼了？”

丫鬟們頓時尖叫連連，不知誰喊了一聲：“這是巫術！潘小姐中了巫術！要請巫師來才行！”

“怎麼辦，誰認識巫師啊？”

“少爺認識，可少爺不在這兒。”

“老夫人已經暈了，大家別瞎聊了，快把潘小姐扶起來。這躺在地上多難受啊......”

我被丫鬟們手忙腳亂抬起來，感覺有人用柔軟幹淨的細棉布蓋我的臉，還有人還發出了小聲的啜泣。

然而越是此刻，我的心頭越是清明。

是了，巫師。

昨天我激怒潘芷玉，終於得了第一個成果。那個她背後的巫師，終於發難了。

此前我在破廟飲水時，過於慌亂，從未想過這張臉是怎麼到我的頭上。後麵見到潘芷玉，才想起柳映白曾經跟我聊過，本朝皇帝寵愛巫師，喜歡研習巫覡醫術，朝中權貴紛紛效仿，民間不知其所以然，還以為是幻術師之類裝神弄鬼的職業。

柳映白告訴我，巫覡其實是一男一女，女為巫，男為覡。民間常男女不分，一並稱為巫師。

“巫覡之術自殷商盛行，傳聞古代巫覡能通天絕地、掌控輪回、改性換命。但我覺得，這東西也就潘芷玉那種小丫頭才會信，若巫師真有這麼大能耐，這人間豈不是要亂了套？要我說，還是你的醫術更管用些。”

這段話此刻在我的腦海裏載浮載沉，清醒無比。

接下來，我便什麼也不記得了。

直到第四天醒來後，我被一陣巾帕擦拭的舒適觸感驚醒，睜眼卻看到了柳映白。

男人一身紅袍，絹白領子，更襯得脖頸修長、容貌端秀。他雙眉緊蹙，似乎是在查看我臉上的傷口，離得很近。

近到，我能數清他有多少根睫羽。

“潘小姐醒了。”

見我醒來，他眼神沉了下來，隨即將手中錦帕遞給了旁邊的丫鬟。

“辛夷，這就去請相國夫人過來吧。”

此話一出，我那顆雀躍的心仿佛浸了冰水，驀然沉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