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家的次數很少,少到走錯好幾次才找到家門。
長大之後我和他們見麵的時間也很少,結婚談彩禮時他們都沒出現。
他們說忙,沒空。
其實我知道,他們是去陪弟弟逛街買衣服。
我在黑夜裏摸索好一會才找到門鈴,按了許久,門開了。
【我就知道是你,你怎麼來了?】
男人語氣極其刻薄。
【爸,這是我家,我回來看不可以嗎?】
男人嫌棄地看了我一眼:【你一回來準沒好事。】
我勉強擠出一抹笑。
腳步聲傳來,一個小男孩蹦蹦跳跳出來問是不是外賣到了。
我爸拍了拍他的頭,寵溺笑道:【還沒,是她回來了。】
好不容易擠出一抹笑瞬間沒了。
我在這個家連個名字都不配有。
但是弟弟卻有許多小名,寶貝,寶兒,寶寶......
弟弟白了他一眼,不太想說話,轉身回了房間。
媽媽從二樓下來,看了眼弟弟回房間的背影,臉上滿是不高興:【晚晚,你是不是又惹你弟了?】
【我都說了很多次,不要惹他,他還小,萬一他自殺怎麼辦?】
【當初就不該生你,天天給我惹事。】她眉間黑壓壓地透著陰沉。
我摸了摸手臂的傷疤,回想到以前。
媽媽剛生我時家裏經濟條件不好,爸爸在外麵欠了幾萬的賭債,還得給我借錢買奶粉,尿不濕。
所以給我取名晚晚,希望我晚點出生,或者永遠不要出生。
因為我的出生給家裏造成了經濟負擔,爸爸不高興的時候經常拿煙頭燙我。
媽媽看見了也隻是淡淡說了句:【別燙壞了,不然長大了不值錢。】
我把原本要說的話又吐回肚子裏。
好半晌才說擠出幾個字:
【爸,媽,我…不結婚了,咱把彩禮錢退回去吧。】
下一秒,他氣急敗壞,
【我就知道你來沒什麼好事。】
【想要退錢,門都沒有。】
【是不是人家顧白不要你了?】
【好不容易有個人要你,你還把人作沒了......】
責怪的話一句接一句。
媽媽站在一邊歎氣:
【明天和顧白道個歉,好好結婚生活。】
【彩禮已經給你爸還賭債了,是不可能退的。】
【你都浪費八青春了,現在房子車子都買了,你還想怎樣?再過幾年你就是個老姑娘了。】
彩禮一到手就花光了,絲毫不考慮我的感受。
他們這是在賣女兒。
我無力和他們爭辯。
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出來,一滴一滴落在地麵。
【哭個屁,自己做的孽還哭。】
【出門別說我是你爸,丟人。】
............
外賣員的到來打斷爸爸的責罵。
【行了,別罵了,吵死了。】
媽媽打開外賣,背對著我問道:【晚晚,一起吃頓晚飯吧。】
我看了眼桌上的海鮮大餐搖了搖頭。
這是弟弟最愛吃的,如果我上桌隻有吃殼的份。
好賭的爸,不愛我的媽,讀書的弟,破碎的家。
我轉身出門,一個人的融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