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將小黑狗帶回了我的院子。
它看起來剛剛斷奶,連犬齒都還沒長出。
不過嘴筒子寬闊、腿骨粗壯,一雙眼睛尤其明亮,仔細看還泛著點點金光,倒是條好狗。
前世,林鐺帶回他後,就再也沒見到過小狗的身影,不知是死了還是送人了。
先前在師傅麵前說的帶著小黑狗拿名次不過是逞一時之快,一年後這小黑狗最多也就百斤,在那些動輒四五百斤的猛獸麵前隻有塞牙縫的份。
若想要在鬥獸大比上贏得好名次,還是要另尋獸人。
我向好友辭別,預備去與獸人部落相接的西陵山脈去碰碰運氣。
林鐺卻騎著白虎攔住我了我的去路。
“師姐,我是特意來謝謝你的。”
“時至今日我才明白師傅曾經說的,禦獸人最重要的不是天賦也不是強大的獸人,而是與自己契合的夥伴。”
“白虎就是與我十分契合的夥伴,希望師姐與那小黑狗也可以像我們一樣!”
林鐺雖然計劃落空,但卻名正言順得到白虎,也十分合她心意,再不複從前唯唯諾諾的模樣,說話時神采飛揚,眉眼間都帶著得意。
我上下打量著林鐺和白虎,一邊發出嘖嘖的聲音,把林鐺看得渾身不自在。
“這白虎落到你手上可真是明珠蒙塵,連人型都沒化,你還好意思騎出來,這就是他們說的越沒有什麼就要越炫耀什麼嗎?”
林鐺頓時臉色一變,天賦不好是她的痛處,她最恨別人拿出來說。
白虎與主人心靈相通,張開血盆大口朝我虎嘯。
她雙眼氤氳著水氣,咬著嘴唇委委屈屈地看著我。
“可…明明是師姐偏要和我換啊,莫不是師姐現在後悔了?”
“難不成師姐那日說是隻狗也能取得好名次不過是誇下海口?”
“我原以為像師姐這般厲害的禦獸師,定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若是師姐後悔了我也可以把......”
我朝她手一攤,打斷她施法:“後悔了,白虎還來吧,反正在你手上也埋沒了它。”
林鐺表情精彩紛呈,情不自禁後退幾步,結結巴巴道:
“不…不牢師姐費心了!白虎和我挺好的,就算還沒化作人形,我也有信心能取得好名次的,師姐放心,我那邊還有點事,就先告辭了!”
可她終究是不甘心的,走出老遠還能聽見她辱罵白虎的聲音:
“廢物!若不是你沒能化成人形,我怎會被如此羞辱!”
4
小黑犬很是有靈性。
原本想將小黑狗托付給好友照料兩月,他竟死死咬住我的靴子不鬆口。
卻不想在結契時,差點鬧出好大一個笑話。
那小孩兒眨著濕漉漉的眼睛,毛茸茸的黑色犬耳一顫一顫的,怯生生地喊道:
“主…主人。”
我渾身一激靈,汗毛都豎起來了。
“別!你還是叫我姐姐吧!”
他有些不解,歪著頭看我:“為…為什麼?”
廢話!
一個水靈靈、光溜溜的男孩喊我主人,我都不敢想別人背地裏怎麼罵我變態!
我將一件外袍裹在他身上,“別問,叫姐姐就是了。”
我給他取名叫雲伊。
西陵山脈橫跨萬裏,其中猛獸橫行,危險重重。
兩個月時間一晃而過,我還是沒能尋到合適的獸人。
在西陵山脈的最後一個晚上,雲伊神色凝重地將我叫醒。
一睜開眼,就對上一雙冰冷的豎瞳,正嘶嘶吐著蛇信。
霎時間,我睡意全無。
一條丈長,碗口粗的黑蟒正盤踞在樹枝上,死死盯著我們的舉動。
雲伊擋在我身前,朝那黑蟒呲牙,發出警告的聲音。
那黑蟒竟轉頭就要溜走!
黑蟒身上有著獸人的特殊印記。
也就是說,這是我們進入西陵山脈遇見的最強大的獸人。
身為頂級禦獸師,若沒有武力值根本馴服不了猛獸。
若它執意要跑,本大師也略通些拳腳。
經過一番纏鬥,黑蟒被我們按住七寸,死死鎖在籠子裏。
就在我劃開手腕要與它結契時,滴在黑蟒頭頂的鮮血卻怎麼也融不進去。
一籌莫展之際,黑蟒竟口吐人言。
“你這人類好貪心!都有獸主了還想強搶良家好蛇?要點臉吧你!”
接著又看向雲伊,一臉恨鐵不成鋼:“還有你!”
“身為獸主竟然願意與別的獸共享飼主,把我們獸人的臉都丟光了!”
我從未見過沒結契就能口吐人言的獸人,一時間有些懵。
卻又捕捉到它話裏的關鍵詞,忙不迭問道:
“獸主?你說誰是獸主?”
聽到這話,一條蛇都要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了。
“還能有誰?這裏除了你帶來的小子還有獸人嗎?”
我將視線移到雲伊臉上,雲伊也恰好朝我看過來,二臉茫然。
關於獸主,我是聽過一些傳聞的。
每隔百年,獸人部落就會誕生一位獸主。
獸主能號令萬獸,聰慧又強大,能與人類王朝抗衡。
可天道不公,自三百年前獸主隕落後就再無獸主出世,獸人部落也漸漸衰落,成為了供人類取樂的工具。
如今這條黑蟒竟說雲伊就是獸主?
我百思不得其解,黑蟒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為了雲伊能夠更好得成長,我放棄了回京城的計劃,在西陵山脈深處尋了個山洞住了下來。
雲伊每日便在黑蟒的帶領下去找山脈中的其他獸人進行切磋訓練。
時間轉瞬即逝,鬥獸大比即將拉開帷幕。
5
再次見到林鐺和白虎,是在鬥獸大比正式開始的前一天。
我帶著雲伊和黑蟒,風塵仆仆回到禦獸苑,卻正好遇見林鐺。
彼時她正因為侍從路過時不小心撞到她而大發雷霆,化作人形的白虎就站在她身後守護著她。
許是這一年有了白虎加持,她變得神氣十足,眼角眉梢都帶著強者的自負。
聽一旁的同僚說,她這一年在禦獸苑的小比中屢次拿下第一,是這次大比的奪冠熱門,連管事也對她十分殷勤,儼然是將她看做魁首對待了。
同僚們都敢怒不敢言。
正當她揚起手臂想甩耳光時,我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
“師妹,別來無恙啊。”
林鐺先是一驚,上下打量了我幾眼才掙開我的禁錮,冷笑道: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們上屆魁首雲襄師姐啊!”
“我還以為你當初誇下海口又做不到,所以不打算回來了呢!”
“怎麼穿成這樣,我差點以為叫花子進著禦獸苑了,真是丟了師傅的臉。”
我笑眯眯回道:“自然不比師妹風光。”
她雙手抱臂,鄙夷地看向我身後的雲伊和黑蟒:
“你不要的白虎在我手中成了當之無愧的禦獸苑第一,而你外出一年,就帶回個毛都沒長全的小細狗和人型都化不了的長蟲,這樣你可拿不到好名次哦~”
雲伊經過一年成長,已長成十五六歲的少年模樣,黑蟒因為沒結契的緣故化不了人型。
她這麼說倒也沒啥問題。
我沒接她的話茬,而是反問道:
“我在外許久,不知白虎的腿傷痊愈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