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小的她，用濕漉漉的眼神看著我，眼裏充滿了對鋼琴的熱愛。

年年，為什麼要這麼恨我。

想到這裏，我給陳老師發送了我編輯好的消息：

「既然年年不想學了，就不要學了。」

2.

晚上，我正在加班加點得趕一個設計方案，丈夫林晨打來電話：

「任青禾，你憑什麼獨斷專裁。」

「是，年年是你生的，但是那又怎麼樣？」

「你不要忘了年年也是我的女兒！」

耳朵裏全是林晨暴怒的咆哮聲，讓我本就陰雲密布的心情更加慘淡。

「這個周末你回來一下，我們把這件事處理了。」

我一句話將林晨未說完的話全堵了回去。

結束通話，我看見女兒就在站在玄關門口。

她背著鋼琴包，紮著漂亮的高馬尾，紅著眼睛，似乎站了很久。

她看著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我似乎不是她的母親，而是她的殺父仇人。

「你為什麼非要逼著我學鋼琴。」

「從小到大，你每天都逼著我練琴。」

「我是你的女兒，不是練琴機器，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我感到有多窒息。」

......

我轉過身，把心裏的鬱氣全都狠狠壓下，用溫柔的輕聲哄著她：

「乖囡囡，我們不想學就不學了。」

「年年，是不是你小時候和媽媽說你最喜歡鋼琴了？」

「媽媽不知道你現在不喜歡鋼琴了，我們以後都不學了，好不好？」

年年表情愕然，對於我這麼平淡地順從她的心意似乎感到不可置信。

「不喜歡鋼琴那我們以後就不學了，」我用一種近乎蠱惑的語氣繼續說，「你想學什麼，你以後就學什麼。」

這話是我發自肺腑說出的。

林希年是我唯一的女兒，有了她以後，我幾乎是掏心掏肺地對她好。

我小時候學不起的東西，隻要年年想學，不管學的怎麼樣，我都願意為年年的快樂買單。

當發現她熱愛鋼琴，並在鋼琴這方麵很有天賦時，我比年年還要欣喜。

受過高等教育，見識過形形色色的我，自然知道文化成績並不是一個人一輩子的指望。

從年年學鋼琴開始，她的每堂課我都風雨無阻地接送她。

她的每一次演奏，我都會拿攝像機認真記錄下來。

她的鋼琴、她的老師，我都是在我能夠承受範圍之內給她最好的，可以說自從年年學鋼琴以後，我連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給自己買。

為了她能夠有更好的前途，我辭掉之前的工作，來到海城，陪她在音樂附中讀書，一邊工作一邊照顧著她的飲食起居。

我一直覺得，為了孩子我做母親的，苦一點也沒關係，孩子現在學琴累一點也沒關係，美好的生活已經在朝她招手了。

但是如果年年自己願意放棄已經成功一大半的事，我也不會阻止她了。

「你在這兒假惺惺的，當什麼好人。」

她突然大吼一聲然後摔門回了房間。

年年以為我在裝模作樣。

3.

周六早上，年年知道爸爸要回來了，一直冷冰冰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她開心地在臥室裏換著一副，畫著妝，等著她爸爸回來帶她出去玩。

上午十點，林晨推開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