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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朝暮暮朝朝暮暮
十一

第1章



上京城中人人都知道我愛慕太子周期與,拚死替他擋刀隻為求一道賜婚的聖旨。

後來聖旨求來了,賜婚的對象卻不是他。

皇上和父親麵麵相覷,他紅了眼眶。

我卻是抱著聖旨笑得燦爛,太子,我要做你皇嬸嘍。

隻有角落麵色蒼白身體虛弱的崇王看向我,溫溫柔柔。

周珩生,他們都說你是短命鬼,

可我偏偏要你,長命百歲。

1.

慶功宴上,暗流湧動。此時我正跪在大殿之上,等待皇上論功行賞。

“林驚月,林將軍教導有方。你救太子為大功,朕準你討一個賞賜!”

殿上之人金口玉言,殿下的我依舊穩穩跪拜,未見我有任何動作。

京中人盡皆知我愛慕太子,即便太子厭我也無人敢多說半句,因為我爹是駐守邊疆的大將軍。

兩年裏我如狗皮膏藥一般跟在太子身邊,放低姿態,自降身份也換不得周期與半點眼神。

他愛慕的一直是我的庶妹。

哪怕我以命換命救了他得到的也隻是一句:“別癡心妄想,太子妃之位隻能是你妹妹林夕雪!”

父親不解,姨娘也因為我做出此等有失身份之事對我失望透頂。

前幾日太子看望我並將帶給我的禮品丟出房外更是將我淪為京中笑柄。

可我並不理會,因為我有個秘密未曾宣之於口。

思緒回轉,我沉聲道:“皇上仁厚,臣女確有想要的。此前臣女曾心悅一人,還望陛下為臣女賜婚。”

我的話音剛落,明顯感覺到有一束強烈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循著視線,是太子周期與。

頂著他警告意味的目光,我再度開口:“請陛下賜婚——崇王!”

當今天子的親弟弟,大盛從前的戰神,而今的廢人一個的周珩生。

我手指在角落麵色蒼白的男子,衣冠儒雅,風光霽月。

愣住的不止崇王,還有當今聖上。

他沒有立刻應允:“不是太子?”

“回陛下,臣女此前所悅一直是崇王而非太子。”

大殿之上此刻氣氛開始變得凝重,看似賞賜,實則是為皇家鞏固權力。

我為大將之女,嫁給太子是為輔助,皇帝也不可能允許我嫁給其他人。

可這是當中賜婚,眾目睽睽之下老皇帝也隻能冷著臉允諾。

於是我在周期與難以置信的眼神中慢慢起身,朝著周珩生行了個禮。

這位崇王,是我少年的心口情意,我早在他未曾跌落神壇之時就將他記在了心底。

2.

六年前上元佳節,我隻有十三歲。

我娘是我爹的發妻,生下我沒多久就去世了。

我爹迫於族中壓力再娶姨娘,誕下了我的妹妹林夕雪和弟弟林子寧。

我爹常年征戰在外,姨娘對我管教甚嚴。

那年我偷偷趁家人不注意溜出去結果遭遇賊人刺殺,險些喪命。

命懸一線之時是周珩生一箭射穿了歹人救下了我。

彼時他還是大盛無往不利的戰神,十九歲的周珩生風光無限。

隻是就一眼,少女情竇初開,一雙眼睛記了數年。

也因著此事我被看管的更嚴,爹爹回來後為了保護我更是將我帶至了邊塞。

四年的邊塞生活苦不堪言,可我知道他於我而言是雲中鶴,崖邊花,足夠勇敢才能走到他身邊。所以我沒有抱怨過一句,和爹爹待至十七歲才回京。

可當我回京再見他,昔日長風玉立的兒郎早已被朝堂暗湧的凶流卷噬,到如今隻剩一身皮包骨裹著殘破不堪的心臟。

他在戰場上被敵人暗算,回京療傷途中遭人下毒。

鬼門關走了一遭,丟了大半條命,武功盡失,成了廢人一個。

聖上憐他過往戰績,收回兵權,賜封地,賞金銀。

可我知道戰場馳騁的駿馬怎會受人圈養?他不快樂。

有人愛他披風逐月的真摯,戰馬嘶鳴的英姿和以一敵百的強大。

而我隻記得那年上元佳節,從賊人刀下護住我時他強有力的臂膀和溫暖的心跳。

那時驚鴻一瞥,此後數年再也無法忘卻。

周珩生,世人隻道我林驚月愛慕太子,以命相護也求不來他的半點真心。

可我所求從來不是他。

皇權之內,率土之濱,我們都隻不過是天子手中一顆顆可以隨時被扔掉的棋子。

我所求為你,是妄圖春華,是心底朝朝暮暮不可言說的癡念。

3.

宴席散後我和丫鬟小桃走在小徑中,措不及防被一人扯住了手腕。

小桃還來不及開口叫人就被我製止了,拽住我的人是太子。

“林驚月你又在搞什麼把戲?欲擒故縱對我沒有用,勸你收了這份心思!”

周期與說完還不待我回話一把甩開我的手。

我揉著被拽紅了的手,心中怒極反笑“太子殿下請注意禮節,驚月又做了什麼讓您誤會我欲擒故縱?”

“嗬,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請父皇賜婚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想刺激我?”

“周期與,你...”

我話還未說完,便聽見一個幹淨的聲音道:“發生了何事?”

是崇王。

行禮後,周期與掃了我一眼對周珩生道:“皇叔可要擦亮眼睛,小心被不懷好意的人鑽了空子”

我此前不敢抬頭看周珩生,因著以前的緣故害怕他以為我和周期與當真有什麼非同尋常的關係。聽到此話我急的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聽到

“太子多慮了,我的人心意怎樣我自有定數。”

周珩生淡淡的聲音傳來,我忍不住抬頭,撞進了一雙溫潤的眸子。

霎時心中微顫,他還是如從前般良善。

周期與大概沒料到他會袒護我,留下一句:“那皇叔好自為之吧”就拂袖而去。

留下我和周珩生麵麵相覷,此時夜色微涼,可我的心卻在抑製不住的跳動。

半晌,他被我盯得不自然了,輕咳一聲詢問是否要派人送我回家。

我顧不上掩飾,點頭謝過。

倒是他被我的直率逗得發了笑,可他一笑丟了心的卻是我。

月色撩人,光從雲中灑落在眼前人身上,白衣皎皎,風華絕代。

4.

我有個秘密,我活了兩世。

皇帝殘暴多疑,我林氏一門為國為民鞠躬盡瘁,從來未敢居功。

大盛十四年春,蠻人來犯邊境,我四歲,爹爹來不及顧家便領命上陣殺敵,一呆就是兩年。

大盛十九年冬,江南一帶水寇猖獗,朝廷來人多數有去無回,人心惶惶,民無安寧,其地勢險峻,攻守兼備,聖上欽點我父帶兵圍剿。來年三月,除患,大捷,舉朝歡慶。

無人不稱頌林家驍勇,與後來出名的周珩生並稱大盛二雄。

甚至民間有童謠:

“一月生,二月無,三月蠻人犯”

“四月初,五月過,六月林將歸”

“七月到,八月中,九月百姓興”

“十月後,寒冬至,崇王安天下”

可就是這麼幾句坊間傳唱居然成為了我林家滅門的開始。

周珩生剛出名不久就成了廢人一個,被皇帝軟禁在了京郊;

待我十九歲時,皇帝一道聖旨降下我成為了太子妃,隻是還沒等我嫁入東宮,我林家就被爆出貪汙通敵賣國大罪。

我家上上下下十幾口,全被處斬在市井。

我努力掙脫看管的人卻隻能見到他們最後一眼。

阿父死前還顫動著嘴無聲對我說:“快走”

大雨瓢潑而下,他們的頭應聲落地。血水是流不盡的,我林氏一門的冤屈無處訴說!為了堵住悠悠之口,皇帝留了我一條命,擇日與太子成婚。

大婚當日我刺殺皇帝未成,是太子周期與送我的最後一程。

毒酒入肺腑,恨意比痛感更強烈,恍恍惚惚我從光中睜眼,竟是又回到了十四歲那年阿父要帶我邊塞曆練的那日。

隻是這一次我沒有拒絕,跟著阿父出了塞。

我努力學習,紮實操練,每一個鬆懈的時刻前世家破人亡的種種都會浮現在眼前。

林驚月,不能忘,那些流過的血你要一筆筆討回來。

聖上無能,腐敗當道,那就誅皇,為這百姓立新皇!

5.

半月後,值我與周珩生大婚。

聖上欽賜,崇王又聲名在外,故排場極大。

是日,我一大早就被姨娘叫起整理著裝,府裏的丫鬟婆子幾番裝扮,雖疲憊卻也因著今日大喜精神異常飽滿。

微困中我眯了會眼,聽著身邊丫頭嬉笑,竟也覺時間緩緩。

時辰還未到,姨娘卻來了我的房間。

揮退了下人,正當我以為她又要如往常一般開口訓我時,她隻是少見的露了笑容。

“阿月,從前你追著太子,我們都很替你擔心。皇家從來都是無情的,怕你嫁過去如羊入虎口,難得善終。

現在你不再喜歡他了,可是卻為自己求來個崇王。罷了,崇王名聲也還算良善,因著你爹的關係嫁過去總不會太苦。”

說完不等我反應將一個翡翠鐲子戴在了我的手上:“姨娘?”

哪知姨娘卻笑了笑,拉著我的手:“阿月啊,別記恨姨娘對你嚴苛,如今你出嫁了,更是一言一行都要謹慎,這個鐲子是姨娘母親給的,戴在你手上,好看。”

我的鼻頭酸酸的,姨娘是知縣出來的小姐,雖不是我生母卻照顧了我這麼多年。

父親多駐軍,家裏都靠姨娘操勞,一個女人何其辛苦扛起了整個將軍府。

望著姨娘不再年輕的臉,我重重的點了頭,隔著簾子拜別了父親,坐上了接親的轎輦。

鼓聲開場,接親隊伍浩浩蕩蕩。

我在轎中又眯了會,對於即將成為崇王妃喜悅有之,但更多的是擔憂。

在我想著前塵往事時,小桃驚呼的聲音傳來:“小姐,崇王好大的手筆啊!”

我正疑惑,輕輕掀開簾子,入目是張燈結彩。

十裏紅妝,人馬聲啼。

這樁婚事是我硬求來的,想來崇王殿下也是不得已才娶我。

我沒打算以他心中人的身份嫁過去,隻是局勢所逼,為他,為我林家,我能嫁的隻有他。

隻是沒想到轎外是如此盛景,花轎迎親,鑼鼓喧天,一派吉祥喜氣。

倒是給了我整個崇王妃該有的無上尊榮。

從前我追在周期與身後為了今日做了許多丟臉的事情。

他喜歡賢良的女子我便脫下戎裝,小意溫柔。

他欣賞京城第一樓的繡工,我立刻拜在樓下晝夜練習,終於繡出入的皇後眼的繡品。

諸如此類太多,可每每行事換回的隻是周期與的不耐與嗤笑。

我知他待我厭惡緣由,他心中屬意之人是我庶妹非我。

他曾不止一次四下無人時對我袒露於她的愛:“太子妃之位隻會是夕雪的,你居然連自己妹妹的位子也想搶!”

想到這,我腦海裏浮現出的是夕雪那嬌柔卻生機勃勃的模樣。

邊塞四年確實苦不堪言,可每回書信總牽掛我的除了姨娘就是她和傻弟弟。

我們一同長大,血脈相連的那份羈絆怎麼會因為一個人改變?

每每我與她說起太子對她的心意,她總要抱著我的手惡寒道:“呸呸呸,那什麼太子也忒惡心了,占著姐姐的喜歡說愛我,什麼好處都讓他拿了!”

姨娘從小對我們耳提麵命,皇家之中無真情。她希望我們能夠平平淡淡過完這一生就好,千萬不要和皇宮產生關係。

可我卻像是失了心瘋一般一顆心全撲在了太子身上,不再管旁人何種眼光甘為太子的舔狗。

姨娘與父親相勸無果後日漸對我有失望之心。

可自始至終始終相信我有不得已苦衷的,是我的親妹妹和傻弟弟。

今日大婚,那兩個傻子恐怕躲在廂房偷偷抹眼淚呢。

思及此,我揚起嘴角,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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