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成日嚷著自己是主角。
明明是小門小戶,卻讓京城所有優秀男子為她神魂顛倒。
終於最後她嫁給了剛當上皇帝的太子。
“終於快完結了,以後我就安心當皇後了。”
但身為她貼身丫鬟的我卻在第二日爬上龍床。
麵對她的厲聲質問我不慌不忙:“小姐,這皇後的位置,我也想坐坐呢。”
1
“終於快完結了,以後我就可以安心當個皇後了!”
我把果盤遞給齊瀟然,她皺眉吐了幾顆果核出來:“好難吃,好想念冰箱。”
麵對她奇怪的語言我已經習以為常。
自從幾年前,她就變了個樣子,總是自言自語說自己是什麼主角,還說天下的男人都該為她傾倒。
起初我以為她隻是開玩笑,不過後來我發現她確實得了好多優秀男子的青睞。
身份尊貴的太子,風流倜儻的端王,武功高強的將軍,以前齊家不敢高攀的貴族都把這小門小戶的門檻踏破了。
“哎,其實端王和林將軍也不錯,這要是個po文就好了,我全都把他們收入囊中!”
“娘娘慎言!”我立馬出聲打斷剛晉升為妃位的齊瀟然:“後宮多人眼雜,奴婢恐怕這話傳到皇帝耳中。”
“那有什麼的。”齊瀟然不以為然:“你信不信,誰敢說我的壞話,李萬鈞立馬殺了他!”
我自然是信,因為皇帝也不是第一次幹這樣的事兒了。
不說別的,天下之大,敢直呼皇帝名諱的,也隻有齊瀟然一個人。
“不過嘛你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她歎了口氣:“現在這本書就要完結了,我再也不知道後麵的劇情了,這可怎麼辦呢?”
我安慰道:“雖然娘娘說的什麼書我不懂,但以皇帝對您的寵愛,肯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沒錯,李萬鈞要是敢讓我受委屈,我立馬改嫁!世界上那麼多優秀男人,我才不在一棵樹上吊死呢。”
改嫁?
齊瀟然已經身為貴妃,就是她敢改嫁,也得有人敢娶,放眼整個京城,有誰敢和皇帝搶女人?
我沒有嘲笑這天真的想法,反倒垂眸沉默了下去。
這時齊瀟然仿佛才想起我似的:“我記得你從小伺候我,多少年了?”
“回娘娘,奴婢五歲便跟著伺候您了,到今年我已經一十九了。”
“哇這麼久啊。”齊瀟然驚呼:“那你年紀也不小了,該嫁人了。”
“回娘娘,奴婢其實有一個青梅竹馬的鄰家哥哥,他說等中了秀才便來娶我,我想等他。”
齊瀟然用憐憫的目光看向我:“那他現在還聯係你嗎?”
我陷入了回憶,語氣又帶著點悲傷:“沒有,他已經很久,很久沒跟我說過話了。”
齊瀟然嗤之以鼻:“果然男人都一樣,你想想他一個秀才,怎麼可能娶你一個普通的小丫鬟?”
我沒反駁她的話,靜靜地發了許久的呆。
2
皇帝來了,和齊瀟然你儂我儂,好不甜蜜。
“李萬鈞,你到底什麼時候為我遣散後宮?”齊瀟然窩在他的懷中撒嬌。
被直呼名諱他也不生氣,反而勸慰道:“然然別急,朕剛坐上皇帝的位子,貿然遣散後宮百官肯定不會同意的,咱們慢慢來。”
“哼。”齊瀟然不大樂意:“我看後宮那幾個狐媚子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勾引你,真是惹人厭。”
“然然不生氣。”李萬鈞對她當真是寵愛安分:“哪個惹你生氣,明日朕就將她打入冷宮。”
皇帝待了會便離開了,隻剩齊瀟然自己:“我做份參湯,你等會給李萬鈞端過去。”
夜深了,皇帝還在書房批奏折。
作為齊瀟然的大宮女,我在宮中的地位也非比尋常,一路走來暢通無比,別的丫鬟太監盡撿好聽的話講。
“皇上,這是娘娘給您熬的參湯。”
我穿著一襲粉色的宮女服,這宮女服有些偏小,將我身材勾勒得一清二楚,比起挑食的程瀟然,我確實是有什麼吃什麼,導致我發育的實在好了些。
我跪在地上,沒敢抬頭,卻聽見李萬鈞問我:“你是瀟然的宮女,平常怎麼沒注意到你?”
“皇上寵愛娘娘,自然看不見旁的女子。”
李萬鈞接過參湯一飲而盡:“抬起頭來讓朕瞧瞧?”
我抬起頭,李萬鈞伸出手在我的臉上摩挲著,他喝了參湯,也比平日衝動了些,力度大到有些疼了。
“長得還挺勾人。”
恰到好處的奇香四溢,我輕呼一聲,瞬間紅了眼眶。
“怎麼?不願意?”他神情陰鷙。
我緩緩褪下自己的衣服:“皇上的力氣太大了,奴婢好痛。”
李萬鈞忽而將我打橫抱起,用力扔到床上,下一秒他欺身而上。
翌日我剛醒,便聽見門口的吵鬧。
程瀟然風風火火地闖進來,看見我與李萬鈞在一張床上頓時怒火中燒。
“你們在幹什麼!”
我慌忙穿過外衫跪在:“小姐......”
“啪!”一個巴掌狠狠甩在我的臉上,緊接著我胸口又挨了一腳:“賤人,你竟然勾引我的人。”
齊瀟然在皇上麵前一向是貼心純潔的解語花形象,見她如此瘋狂李萬鈞忍不住皺眉:“差不多得了。”
“什麼叫差不多得了!”她眼眶通紅,語氣悲切:“你娶我的時候怎麼說的,你說你過隻愛我一個人!”
李萬鈞有些語塞,昨夜確實衝動了些,剛想說些什麼,我便跪在二人中間。
“小姐你不要怨皇上,都是奴婢蓄意勾引,你要怨就怨我吧。”
“不怪你怪誰?你們這對奸夫淫婦,我——”
“住口。”李萬鈞幽幽看了她一眼,我心想穩了。
這男人再愛一個女人也需要麵子,尤其是天子,私底下耍些小脾氣可以是情趣,可在眾多丫鬟太監麵前......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便封個答應吧。”
3
“什麼?”齊瀟然如遭雷劈:“你竟然這樣對我?”
李萬鈞扶起我:“齊貴妃,她已經不是你的丫鬟,以後莫要隨意毆打他人,朕罰你禁足三日。”
區區三日不痛不癢的禁足,這巴掌還真是不值錢,我自嘲地想著。
但對於齊瀟然而言卻仿佛天塌了一般,她失魂落魄地回了宮殿,連身後的小丫鬟叫她都不予理會。
不過也因著她禁足,晚上李萬鈞又來了。
“你的臉如何了?”
我緩緩行了禮:“回皇上的話,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好的差不多還不跪下!”李萬鈞突然發火,眼神冷冷地盯著我。
我慌亂下跪,不知道自己為何惹惱了他:“請皇上恕罪!”
“昨夜你身上的香有催情效果,你是故意勾引我的?”
我心中驚慌,那香怎麼會有催情作用,那可是小姐......
“那香是然然給你的?”
聽見他的問話我才發現自己一不小心把心裏話說了出來:“回皇上......那香是小姐讓我送給秦貴妃的,奴婢送去時不小心沾到了。”
他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不為別的,這秦貴妃與他青梅竹馬,從小癡戀他,但就在前幾日秦貴妃和侍衛翻雲覆雨之時讓他發現,連著全家都被處死了。
若是秦貴妃帶著催情的藥物,那豈不是有人故意陷害?
我腦袋蠢笨,緩了半天才想起這件事,於是一個激靈:“皇上,小姐心地善良,絕對不可能故意害人。”
李萬鈞緩緩看向我:“然然今天這樣打你,你不記恨她?”
“我永遠不會記恨小姐,若不是她我早就死了,現在是我的過錯,她就是殺了我我也毫無怨言。”我衝他坦然一笑。
李萬鈞剛坐上皇上這個位置,朝中各勢力錯綜複雜,能用得人不多,所以他現階段很喜歡忠誠的人。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白露。”
他坐在床上衝我招了招手,於是又是春風一度。
翌日,李萬鈞去了程瀟然那裏。
聽買通的小丫鬟說,程瀟然氣得不輕,李萬鈞來了也擺著臉色,還說若是皇上不殺了我她就離開皇宮。
李萬鈞問了秦貴妃的事,程瀟然竟然承認了,還十分囂張道:“她一個庶女,娘家又沒什麼勢力,殺了就殺了。”
皇上大怒,一氣之下罰了她一個月的禁足。
程瀟然委屈極了,但我知道皇上也不是嫡出,母族同樣勢單力薄,他幼時受了很多委屈,所以才和經曆相同的秦貴妃玩得好。
這一個月皇上日日來我這裏,後宮都傳我是第二個程瀟然。宮殿裏的賞賜如流水一樣,就沒斷過,養的我豐腴不少。
程瀟然終於有了危機感,立馬伏低做小,不過一日便重獲聖寵。
我身旁的小宮女叫翠翠,做事機靈深得我心:“這皇上還真是寵愛齊貴妃,也不知道她那樣囂張跋扈,皇上看中她什麼了。”
“翠翠啊,不要嚼人舌根。”
4
程瀟然生辰快到了,李萬鈞為了哄她叫來了戲班子給她唱戲。
她不知怎麼忽然大方起來,把宮裏叫得出名號的人都請來了。
“奴婢給貴妃娘娘請安。”我跪在地上,看著她鞋子上繁複精致的花紋,不知道她賣的是什麼關子。
沒人敢說話,就在我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程瀟然開了口:“起來吧。”
“白露,我以前倒真是看錯你了,還真以為你是條忠心的狗呢。”
我垂眸不語任由他人嘲諷的目光打量著,但她僅僅是想在眾人麵前羞辱我嗎?
好戲開場,我站在一旁安靜地聽戲。
我幼時家中貧困,沒上過學,也不了解這咿咿呀呀的戲文是何意。
“白露,你來說說這戲唱得怎麼樣?”程瀟然坐在主位,滿含惡意的看了一眼我。
我十分不解:“娘娘,我不識字,不明白他們是什麼意思。”
“你且說是好還是不好?”
宮中最受寵的齊貴妃請你唱戲,我怎敢說不好?
“好極了。”
聽到我說這個字,齊瀟然挑眉道:“好,好。沒想到你對皇上有如此多的意見?”
我慌了,剛才我分明沒說過皇上的壞話。
“這《長生殿》講的是皇帝和楊貴妃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看似美好,實則諷刺了皇帝昏庸無能,你既然讚同這戲文,想必心裏也是這樣想的。”
“不必多說,將白答應連同這幾個戲子,拖出去——”
她笑了笑,語氣充滿殺意:“五馬分屍。”
“怎麼看個戲弄得這麼血腥?”李萬鈞的聲音傳來,一群人立馬又是行禮又是求饒。
程瀟然立馬嬌聲去解釋,比起一個月前她囂張跋扈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還不是那個白答應,這群戲子諷刺皇上昏庸,她竟然連連讚同。”
我立馬跪了下去求饒:“皇上明鑒,奴婢大字不識,根本不了解這戲文唱得什麼,隻不過程貴妃好心請奴婢看戲,奴婢怎麼敢說不好?”
李萬鈞沒說話,看了看程瀟然。
後者撅起嘴,尾音拖得老長:“皇上~”
李萬鈞歎了口氣,話中滿是對她的寵溺:“好,依你。”
程瀟然立馬得意地看向我,似乎在說,你瞧,就算是皇上知道是我耍了小計謀怎麼樣?不還是依了我嗎?
“護駕!”
刹那間,幾個磕頭在地的戲子立馬起身,拿起長槍紛紛指向李萬鈞。
“狗皇帝,你昏庸無能,殘暴不仁,根本不配當皇帝,今天我就要拿你祭那些死去的無辜百姓。”
周圍的侍衛沒反應過來便被砍下頭顱,任由刺客接近李萬鈞。
程瀟然頭一次見到這樣情景,嚇得雙腿發軟,站在原地和其他女眷發出驚天的尖叫聲。
千鈞一發之際,我擋在李萬鈞麵前,任由刺客戳穿我的腹部。
那刺客震驚地看向我,眼中夾雜著不解和氣急敗壞。
下一秒他們便像風一樣撤退。
李萬鈞同樣震驚地看向我,他抱住我的身體:“白露,你竟然為朕擋下了致命傷?”
我捂住不斷流出鮮血的腹部,委屈地解釋道:“奴婢......真的不知道那戲文是罵皇上的。”
說完我便雙目一黑,暈了過去。
5
再醒來便是熟悉的寢宮。
我摸著肚子,裏麵空蕩蕩的,好像少了什麼似的。
“白露,你怎麼樣了?”李萬鈞滿臉的擔憂:“你已經昏迷三日了。”
我搖了搖頭:“多謝皇上掛心,奴婢並無大礙。”
“那便好。”
我指了指肚子,苦笑一聲:“隻是我本來想給您一個驚喜來著。”
說到這他臉上也閃過悲痛,這次倒是真心實意:“這是朕的第一個孩子,沒想到就這樣夭折了。”
我安慰著他:“皇上,咱們的孩子很懂事,還沒生下來便知道保護父皇呢。”
他看著我,忽然歎了口氣:“白露,你就是太懂事了。”
翌日,白答應連升兩階,一躍成為白貴人。
聽說這日,程貴妃氣得一天沒吃下飯,摔碎了不少東西,連丫鬟都打毀容一個。
我許久沒見過父母,趁此機會向皇上求了個殊榮,想去看看家裏人。
李萬鈞同意了,還想要同我一起,不過被我拒絕了:“皇上日理萬機,奴婢和丫鬟去就成。”
我家偏僻的很,父母腰都彎的直不起來,偏偏見我回來又十分理直氣壯。
“你發達了怎滴這麼長時間才回來?真是一點孝心都沒有!”
翠翠氣得臉通紅:“貴人......夫人才流產就過來見你們,你們怎麼這樣無理取鬧?”
“甭說那些沒用的,你哥現在還沒娶媳婦呢,這彩禮錢該你這當妹妹的出!”
老太太牙都掉光了,還惦記錢的事:“你可別說沒錢,當年要不是我們把你賣了你哪有今天!”
我按了按太陽穴:“翠翠,我被吵的頭疼,你先擋住他們,我去後山隨便走走。”
翠翠義不容辭:“您放心,我肯定不讓他們打擾您!”
遠離了唇槍舌戰,才知道後山有多靜謐:“這麼好的景色,一個人欣賞怪可惜的。”
忽而從繚亂的樹林裏走出一個人,他提劍便架在我的脖子上。
“白露,恭喜升為貴人啊。”
我客氣地笑了笑:“同喜同喜,您也成為京城第一逃犯了。”
對麵的人咬牙切齒:“那日我明明差點就殺了狗皇帝,你為什麼要攔我?你難道真愛上了他不成?”
我嗤笑一聲:“你還真以為自己能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