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自己最愛的女人薛茗麗交換戒指時,
可我哥一個電話,她就將我扔在婚禮現場,
為了哥哥,她提出離婚,甚至讓我捐腎,
我這才明白,原來他們從一開始便隻在意哥哥不在意我,
更不知道,我其實快死了...
但我也真的很想知道,我死後,他們到底會變成什麼樣?
........
我終於要如願娶我最愛的女人——薛茗麗了。
但在交換戒指時,我哥洛恒特意給我發了一條信息,
上麵寫著:【弟弟,猜猜看,你最愛的女人,最終會選擇陪在誰的身邊?】
接著,薛茗麗便接到了他的電話,
不知道我哥在電話那邊說了什麼,
薛茗麗一向清冷的臉色瞬間變了,不顧我和在場所有賓客,
穿著婚紗便要離開。
“你要去幹什麼?”我飛快拉住了她,
薛茗麗轉身,眼神中透著躲閃“阿恒出事了,我要馬上去醫院!”
“薛茗麗,你今天非去不可嗎?”我忍著心中閃過的鈍痛,一字一句問她,
她眼神閃過一絲愧疚後直直看向我,“阿笙,阿恒是你哥哥,當年他是因為你才變成這個樣子的!你別鬧了,等阿恒好了,我們重新辦婚禮!”
薛茗麗甩開了我的手,就帶著兩邊的長輩離開了婚禮,
留下一眾賓客麵麵相覷。
我閉了閉眼,穩住了搖搖欲墜的自己。
我顫抖著手拿起話筒,向賓客露出一抹我自以為得體的笑容;“抱歉大家,婚禮取消了,份子錢和禮物稍後會按照名單歸還。”
說完後我便逃出了婚宴的大廳。
我在衛生間重新換回了衣服,兄弟於懷看著我,眼圈紅紅的。
當年,他見證了我和薛茗麗相處的各種甜蜜點滴,
現在他也全程見證了我的狼狽。
“阿笙……”他隻叫了我的名字,便再也說不下去了,我看得見他眼底有淚,
我朝他笑笑,心臟有些疼,但胃部的疼痛比心臟疼還難受。
我快死了,胃癌晚期。
早在幾個月前就覺得胃疼到難以附加,我一直以為是東西吃錯了。
醫生當初那張擔心又隱忍的表情,早就提醒我該回頭了。
可我突然覺得有一絲解脫的感覺。
胃癌的事,薛茗麗不知道。
我抱著對薛茗麗最後一絲的期望,希望她能在這個時候留下來,
隻要他留下來,過去的一切我都可以當作沒發生過。
可她還是為了洛恒走了。
“阿笙,我們去找薛茗麗說清楚吧,今天明明是你和她結婚的日子,你哥哥這時候添什麼亂?他分明就是不想讓你好過!當初那件事,明明就是……”
“算了於懷。”我語氣中透著一絲顫抖,連我自己都沒有發覺。
“這段時間,陪陪我吧。”
這樣一場鬧劇之後,我沒有回家,而是住在了於懷在國內的家。
我不敢告訴自己的兄弟,我生病了,
但胃痛越來越強烈,我不知道我會瞞多久。
第三天,於懷沒攔住找過來的媽媽,
直接衝進房間就把正在睡覺的我扯了起來。
“媽?”劇烈的拉扯動作讓我本來就疼的胃更加難受。
“你哥哥在醫院那麼難受,你卻要在他難受的時候結婚,還整日不回家,洛家的教育和規矩你就是這樣遵守的嗎?”
我腦子有些眩暈,疲憊看著眼前這個親生又陌生的人,
看著她的嘴巴一張一合。
通過她劈頭蓋臉一陣責罵中,我這才知道,
洛恒覺得自己拖累了我的幸福,吞了安眠藥,
給薛茗麗發了短信祝福我們,一直到剛才,洛恒才在醫院醒過來。
“薛茗麗不是過去了嗎?您還要我做什麼?難道要過去和哥哥道歉,說我結婚影響到了他恢複嗎?”
我笑了一下,“媽,是不是非要讓我死,才能彌補我對哥哥犯下的錯?”
“你心腸怎麼這麼歹毒?要不是你愛慕虛榮,阿恒又怎麼會少一顆腎?我當初就不該生你!”
媽媽嘴中各種惡毒的詞彙從我的耳朵進去又出來,
我耳鳴越來越嚴重了,頭暈眼花,
於懷看出了我不舒服,急忙把我媽拉走,關上了門。
我媽說,我那顆腎是欠哥哥的。
洛恒是爸媽最相愛的時候生下來的,在爸媽的萬千寵愛下,洛恒被慣壞了,
那時候家裏還沒開始做生意,爸媽給哥哥的零花錢根本不夠他花銷,
7歲的時候,他看上了最新款的包包,巨額數目讓他萌生了賣腎的想法。
當時我才12歲,什麼都不懂。
“弟弟,我給你買最新款的手機玩,好不好?”
那時我不知道洛恒到底在想什麼,
隻是覺得一向不喜歡自己的哥哥要給我買手機,當然興高采烈說了聲好。
而那聲好,成了我幾乎一輩子的噩夢。
洛恒本想去大醫院,但聽說大醫院不允許這樣做,
用錢心切的他,轉頭就在廁所隔板上麵找了個電話號碼,
可去了之後才發現那就是個黑診所,
被那黑心診所的醫生取走了一顆腎,
如果當時不是正好有熟人經過大醫院,看見洛恒猶猶豫豫,
察覺不對跟上去,洛恒可能連命都沒了。
可後來在醫院,洛恒輕飄飄一句
“爸媽,弟弟本來想玩那款最新款的手機,可我沒錢,想到你們做生意,掙錢辛苦,就擅作主張這樣做了,你們千萬別怪弟弟!”
洛恒在病床上哭得格外愧疚和傷心,卻讓我挨了一生中最疼的打。
無從辯解,無處伸冤。
從那以後,家中生意蒸蒸日上,有洛恒想要的,
爸媽總是第一時間給她,更是時刻警告我“隨時讓著他”。
隻要洛恒一句身體不舒服,家人便如臨大敵。
而我也讓出了一切,更是因為他,讓出了自己喜歡了7年的女人。
我從於懷家告別後去了趟醫院,回到別墅後已經晚上了。
進門後發現薛茗麗早就在家了,
見我回來迫不及待跑來一通責備:
“你怎麼回來這麼晚?你知道你哥哥和爸媽多擔心你嗎?”
我抬頭,定定看了她一眼,繞開他去拿杯子吃藥。
我一點點把藥倒出來,一顆顆吃著。
看我沒什麼反應,薛茗麗愣了一下,輕輕抱住我的腰。
“阿笙,我知道今天把你丟在婚禮現場是我不好,但那是你哥哥,而且你哥哥當年為了你的事情沒有了腎,對他的傷害還很大,這是欠他的,知道嗎?”
薛茗麗語氣雖然溫和,但透著不容置疑,像篤定我不會拒絕一般。
“薛茗麗。”我把她放在我肩上的手拿了下來,
這樣的動作讓她一愣,“分手吧。”
她眼裏閃過了一絲不可置信和迷茫,緊接著她笑了笑。
“阿笙,我說過了,現在別和你哥哥爭,大不了下周我補給你一個婚禮不就行了?你——”
“我說,我們分手。”我打斷了她的話。
“薛茗麗,你若是不愛我,大可以痛快解釋清楚,也好過我在你身上浪費那麼長時間,我的確鬥不過洛恒,可你憑借他一麵之詞就否定了我的所有,薛茗麗,你配不上我這麼多年對你的愛。”
我悲哀的笑了笑,打開了她抓著我的手,
我眼前一片模糊,胃在這時又開始劇烈疼痛。
“你又在鬧什麼啊?”薛茗麗皺眉企圖打斷我,我輕輕揚了揚手。
“薛茗麗,我不要你了,洛恒不是喜歡你嗎?我給他就是了。”
“我今晚搬出去,從此以後你,還有洛家,再與我無關。”
薛茗麗愣了很久,才知道原來我不是在開玩笑。
“洛笙,能不能別再胡鬧了?我都說了對不起了,你還想怎麼樣?我是在幫你還債你懂嗎?如果你哥哥在這時候出了什麼意外,你以後能好過嗎?”
“幫我還債,還到你們兩個人共喝一個奶茶吸管,還到兩個人在一張床上,是嗎?”我輕輕的問她,突然覺得眼前這個我愛了那麼多年的女孩兒好陌生。
“我什麼時候和他共用一個吸管,躺在一張床上了?洛笙,不要無理取鬧行嗎?你哥哥才吞了安眠藥,他禁不起再次打擊了,如果你在之前聽叔叔阿姨的,聽我的把腎捐給你哥哥,哪裏還有後麵這些事情?”
薛茗麗正說著時,手機響了,電話裏傳來了我媽焦急的聲音。
“麗麗啊,洛恒在念著你的名字!”
薛茗麗看都沒看我一眼,掛掉電話後奪門而出,聽著別墅大門關上的聲音,
我緩緩蹲下身,極力忍住湧上喉嚨口的腥甜,看著手機裏洛恒很早發來的照片。
那是一張用兩人在床上的圖片,和奶茶圖片拚在一起的照片,
上麵還有配文:【這個奶茶她喝過,我這張床她也睡過,你退出吧,洛笙!】
上麵的口紅印,刺眼到極致。
看,一個不被愛的人,哪怕在他離開之時,
別人都隻他在胡鬧,卻能被一個不缺愛的人反複踐踏。
我從16歲時就開始暗戀薛茗麗了,
那時候她也是個呆頭鵝,給我買男生都喜歡的東西,用一雙亮晶晶的眼看著我。
但聽說了洛恒的事後他就變了,
薛家信佛,薛茗麗也心善,從那之後起,她事事以洛恒為先,
哪怕洛恒故意找我茬,她也會蹙著眉頭,手裏撚著一串佛珠,
像我父母那樣苦口婆心讓我讓著自己的哥哥。
洛恒身體不好,但他可以讓薛茗麗陪她去樂園,
更是將去玩的照片po在網上,時間一長,
他和薛茗麗成了粉絲眼中最羨慕的一對。
可從頭到尾 ,我做錯什麼了呢?
離開薛家的當天晚上,我看了看洛恒的朋友圈,
發現他將薛茗麗和他十指相扣的照片po發了出來,還發了文案:
我有在好好康複,因為我知道我喜歡的女孩 ,一直在等我!
底下,很多人評論祝福,也有人表示兩人登對。
而我愛的爸爸媽媽,他們在評論區中回複:
【希望我的好兒子快快康複,康複以後帶你去吃你最愛的澳龍,去帶你看最喜歡的大海。】
還有我愛了7年的女人,她也在評論區中回複著:【早日康複,我會一直等你。】他們甚至知道,薛茗麗是我的對象。
我笑了笑,注銷了賬號卸載了軟件,刪掉了洛家薛家所有人的聯係方式。
我胃癌的事情還是沒瞞住於懷,
他硬是逼問我才得知了答案,錘著牆,肩膀顫動了好久,
才擦幹了眼淚轉頭看向我,
“為什麼所有不公平的事情都在你身上?可你明明是無辜的啊!”
其實我知道洛恒這麼討厭我的原因。
大概是我從小聽話乖巧,並且從沒讓父母操心過,更沒提過什麼要求。
可洛恒當時是怎麼說的呢?
他說:“你那副聽話的樣子真讓我惡心,可那又怎麼樣?一想到你愛的人在我身邊,你是不是覺得恨極了?我就是要讓大家討厭你,我才是洛家最重要的存在!”
事實證明,我爭不過洛恒,我也沒辦法得到父母的愛。
可我也在好奇,我好奇我死之後,他們會有什麼感受?
我的病情越來越嚴重,於懷不死心帶著我到處治療,每天吐出來的血越來越多,耳邊越來越重的嗡鳴聲,醫生搖搖頭提醒於懷,就這兩天了。
我讓於懷帶我去看海,這是我最後的遺願了。
小時候想看海時,他們隻帶走了洛恒,
卻對我說:“阿笙,哥哥身體弱,他想去看看海,下次,下次我們一定帶你去,好不好?”
之前和薛茗麗在一起時,
我也曾提出過讓薛茗麗陪我去看海,
薛茗麗卻帶著幾分責備看著我,說“你哥哥都那麼不舒服了,你卻想去看海?阿笙,別讓你的家人操心好嗎?”
他們用著最是輕飄的言語,一遍遍打擊著我向往自由的心。
因為他們知道我最是堅強,什麼事情都可以消化掉的。
電話在這時候想起,我躺在床上實在是沒有力氣,隻能讓於懷給我接。
“阿笙,你現在在哪裏?”電話那頭,傳來了薛茗麗焦急的聲音。
“你要幹什麼?”於懷冷聲問道。
“阿笙,我知道你在旁邊,別再置氣了,回來吧,醫生說你哥哥的身體因為少了顆腎越發虛弱了,阿笙——”電話被搶過,媽媽的聲音在電話那邊響起,
“洛笙,你今天就算是死了也得過來給我捐腎!他是你哥哥,這是你欠他的!”
你們瘋了嗎?捐了腎,阿笙也就少了一顆腎,阿笙的身體就不是身體嗎?”
於懷帶著哽咽聲憤怒咒罵著。
“於懷,電話給我吧。”胃疼得我快瘋了,但我這時候除了忍著別無其他選擇。
“薛茗麗。”薛茗麗聽到我的聲音之後欣喜了片刻,
“阿笙!你生病了?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的?”
“薛茗麗,是不是就算我死了,你們也要讓我捐腎給洛恒?”
“阿笙,就當我求你了,聽話,把腎捐給你哥哥吧?”
“做夢!”我掛掉了電話,光是這幾句話,就耗費了我全部的力氣。
快了。
時間快到了……
我終於如願去看了海,海很藍,沙灘上的人曬著太陽,歡聲笑語。
於懷的手機鈴聲一直響,他一直掛,臉上還有著憤怒的神色。
“怎麼啦?”我問他。
於懷張了張嘴,沉默半天,“你爸打的電話。”
我無言,拿過了手機。
“洛笙,你哥哥在醫院裏麵生死難料,你卻在外麵玩得開心,你有沒有半點羞恥心和孝心?你哥哥需要腎源,你是他親弟弟,給我滾過來捐腎!”
我看著麵前的海,看著天上飛著的、自由自在的海鷗,沉默了好久,突然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放下了一樣。
“好,我捐。”
“阿笙,你他媽瘋了嗎?”於懷紅著眼罵我。
“你早點像這樣懂事不就好了?”
爸爸聽見我同意捐腎之後,聲音也緩和了一些,
“那你趕緊來醫院吧,等你給哥哥捐了腎之後,你以後可以陪哥哥一起看海,你們也可以回到以前要好的時候,這樣難道不好嗎?”
我沒有任何回應掛掉了電話,
喉嚨一股腥甜衝上來,血吐了我一身,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第二天,於懷將我轉入了洛恒那個醫院,在檢查期間醫生一再問我是否要捐,
因為我的癌細胞已經擴散到不可挽回的底部,
如果同意捐腎,我將沒有任何活路。
我同意了,沒有一絲猶豫,整個過程,隻有於懷陪著我。
進手術室前,於懷嚎啕大哭,我笑了笑安慰他。
“行了於懷,別像個娘們兒似的,那個東西,還在你那兒嗎?”
於懷哭紅了的眼看著我,良久,才輕輕點頭。
是時候了。
是時候送給他們這個禮物了……
我帶著這樣的想法,眼前再次陷入了黑暗。
我再次睜開眼時,發現眼前一片刺眼的白,我在醫院的病房中。
醫生朝於懷搖搖頭,表情很沮喪,我明白我已經進入了彌留期。
於懷眼睛通紅一邊痛哭看著我。
“阿笙……”於懷想摸摸我的手,可我渾身插著管子,他都不知道從何下手。
我想謝謝於懷,可我再也沒有力氣了。
這樣的話,我是不是就可以解脫了?像海上的海鷗一樣?
好困啊……這下,可以睡個好覺了……
2023年12月9日,洛笙搶救無效去世,年僅24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