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妹陳安年是個天生的壞種,
可我未婚夫陸彥海還是為了她拋棄了我。
他曾醉醺醺同我說,
隻有和陳安年才一起,才有真正放鬆的時候,
哪怕陳安年壞事做盡,但陳安年能讓他感受到靈魂的解脫。
那既然這樣,我便讓他徹底恢複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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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試婚紗時,陸彥海突然頭也不回的離開婚紗店,
“陸彥海你去哪?我們等會兒還要去民政局領證!”
他頭也沒回的拉開車門,
“你自己先打車回去,我去接個人。”
接著頓了一下,
“婚紗已經定好了就別試了,浪費這些時間幹什麼?”
我沒來得及說話,他便一腳油門離開了。
他甚至忘了是他自己今天提出要看婚紗再領證的。
而直到晚上,我才從媽媽的朋友圈裏知道原因:
妹妹陳安年今天出獄,全家人都去接她了,包括陸彥海,
隻有我不知道。
再次在爸媽家見到陳安年時,她的變化讓我愣了一下,
她頭發很短,黑了不少,以往桀驁不屑的眼神也卑微了許多。
“爸媽,安年今天出獄,怎麼不給我打電話讓我去接人?”我說。
爸媽麵帶尷尬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陸彥海一眼,沒說話。
最後還是一臉卑微和小心翼翼的陳安年開了口。
“姐,你別生我氣,是我沒臉見你,我...”
陸彥海站起身,直接跨步過去將陳安年擋在了身後。
“是我不讓爸媽跟你說的,陳安年剛出獄,情緒有波動不見你也正常。”
“陳懿寧,得饒人處且饒人。”
“陳安年被判了4年,你還想怎麼樣?”
看著陸彥海皺眉對我不滿的樣子,我愣住了,
心臟突然被一股漲疼刺激到麻木。
沒等我開口,媽媽也嘀嘀咕咕抱怨:
“就是,都過去那麼久了還耿耿於懷,人都要被折磨瘋了...”
爸爸抽了口煙,臉色不明。
“懿寧啊,現在你的腿也好了,安年也知道錯了,就饒了你妹妹行嗎?”
我喉嚨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一般。
“爸,媽,你們什麼意思?”
媽媽煩躁地看了我一眼,
“安年今天才出獄,我們要給她洗塵接風,你要是看不慣你妹妹就先回去!”
我握緊拳,沒出聲。
而躲在陸彥海身後的陳安寧,眨了眨眼睛笑了。
然後,緩緩朝我伸出了舌頭,做調皮狀。
這是我妹妹陳安年每次將錯誤怪在我頭上後做出的表情。
我格外熟悉。
也因為這個動作,讓我格外發抖。
陳安年隻比我小兩歲,但她是個天生的壞種。
這點也是在我吃了她很多次虧後明白的。
幼兒園時,她故意淹死了我幫班級裏養的倉鼠;
上小學時,她用燒紅的鐵刺戳穿了我養了兩三年的兔子,
然後雙眼紅紅說隻是想看生物書上說的兔子生理結構是不是真的;
她將爸媽送我的藍寶石胸針扔進河道中,
卻先我一步大哭控述爸媽為什麼不也給她買胸針,
可那個胸針隻是我的生日禮物而已;
她將我原本打算回應的暗戀男生給我的情書偷出來,
趁我不在,在我班級裏大肆侮辱著這個男生,那個男生羞愧難當最終轉了學,
她卻躲在爸媽身後哽咽著說這是為我好,不希望我早戀影響學習。
而當時我本來有更好的方法拒絕那個男生不讓他覺得挫敗。
因為她,我在班級裏被同學嘲笑了很久,更被霸淩了兩年整。
而她做錯的每一件事,都以爸媽一句不冷不熱的話而擋去:
“她還小,不懂事,你是姐姐,能不能讓著妹妹一點呢?”
“兔子死了再買就好了。”
“胸針沒了再買就好了。”
“聽妹妹的,別早戀,啊!”
而那時我才知道,她是超雄基因,
身上壓根就沒有正常人該有的三觀和是非意識。
再加上爸媽的寵愛,讓她更加肆無忌憚。
一張菩薩臉,滿腹蛇蠍毒。
每一次陳安年錯事得逞後,她都會朝我做鬼臉。
而她每次鬼臉之後,原本沒錯的我反而會遭到父母的責罵。
直到高中畢業,她去了國外,
而我也遇到了陸彥海,日子這才慢慢好過起來。
可好日子也沒持續太久,陳安年大學畢業後回國,
見陸彥海便如一眼萬年般,
從此寧可整日泡在我家,用一切手段勾引陸彥海。
不過陸彥海從來不正眼看她,
可好景不長,陸彥海漸漸開始頻繁和她走在一起,
為了陳安年逃課、逃學,甚至還幫著陳安年霸淩同學。
他做盡了以往他從沒做過的叛逆之事,
他更是喝得醉醺醺的,在家大吼隻有陳安年才能讓他找到靈魂上的解脫。
因為這件事,陸彥海的父親被氣到腦梗,成了植物人住進了醫院。
我前去警告陳安年,可被她從三樓的樓梯上推了下去。
我的右臂撞到樓梯口的石像,造成粉碎性骨折;
左腿的骨頭也成了永久性損傷,
而那天我本來是要上台跳舞並領獎的。
因為她,我的舞蹈之路被活生生斷送。
此後每到下雨天,我的腿都會有難言的痛楚傳來。
陳安年入獄後,陸彥海在這4年以來也慢慢步入正軌。
可我怎麼都沒想到,原來在他心裏,一直都沒有忘記陳安年。
而現在,每一個人都為了陳安年告訴我這事兒該過去了。
為什麼?
明明做錯事情的是她陳安年,可為什麼到頭來要受折磨的是我?
“懿寧,懿寧?”
聽見爸媽叫我的聲音,我回過神來。
陳安年恢複了那個一臉卑微的模樣,陸彥海也重新變得一臉平靜。
“陸彥海,你今天是不是忘了,我們要去民政局領證?”
陸彥海臉色一窒,眼中淡淡一抹驚訝和心虛閃過。
“今天就先算了吧,安年出獄是個好日子,先給她接風洗塵比較重要。”
我心生蒼涼,他記得今天是陳安年出獄的日子,還記得去接她,
唯獨忘了今天我和他要結婚。
陳安年這時抬起頭不可置信看向我。
“你們...要結婚了?今天要領證?”
陳安年眼中飛快聚出一滴淚掉了出來。
“原來今天是姐姐結婚的日子,是我的錯,不該在今天出獄的。”
“彥海哥...姐夫,你和我姐結婚去吧,不用在意我,真的!”
哪怕是我再淡定,麵對陳安年此刻的一番言論,我也愕然在原地。
而讓我更加愕然的,是陸彥海的反應。
陸彥海沒看我,而是小心翼翼為她擦眼淚。
“這4年我一直想著你,我又怎麼能不管你去結婚?”
陸彥海轉頭看了我一眼,隻那一眼,我渾身冰涼。
那一眼中,藏著對我的厭惡、不滿和不耐煩。
而爸爸也皺緊眉看著我。
“你妹妹剛出獄,你非要在她出獄這個日子結婚給她添堵嗎?你起的什麼心?”
陳安年的哭聲大了起來,啪一聲拍開陸彥海的手。
“我不過是個出獄的罪人,用不著你們現在過來關心!”
“大不了我走就行,我走行了吧!”
說罷推開他們衝了出去。
“安年!”陸彥海下意識叫了一聲便要出去追人。
我飛快拉住他,“陸彥海,你能不能分清楚狀況!”
“4年前如果不是因為陳安年,我現在所有獎早就拿滿了!”
“到底她陳安年是你在乎的人,還是我才是你在乎的人?”
可陸彥海揮開我的手,我送他的手鏈在拉扯間線斷了,
珠子掉了一地,啪啦啪啦的聲音震動著我的心臟。
而此刻,陸彥海的臉色十分難看,
“陳懿寧,她是你妹妹,她在監獄受到了該有的懲罰。”
“可你想過沒有?她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孩兒,在監獄裏要受多大的委屈?”
“你心裏隻管在意你的獎項和前途,你在意過安年的心理創傷嗎?”
手鏈珠子掉在地上最終歸於平靜。
家中除了我再無其他人。
他們都去追陳安年了。
和以往一樣,我再一次被所有人隔絕在外。
我再一次被拋棄了。
*
一個人慢慢走在街上,我漫無目的。
這時天上開始下雨,我用手探了探,有些大。
鞋子裏早就濕透了,可我像是沒感受到一般。
回到家,家中空無一人。
我錘著發疼的腿,今晚又是一個難熬的時間。
我不知道陸彥海什麼時候回來的。
等我第二天早上醒來時,他的手正環著我的腰。
一股強烈的惡心感突然傳來,我不顧一切揮開他的手。
這一舉動拉扯的力度有些大,驚醒了他。
“懿寧?”
我沒理他,穿衣洗漱準備上班。
等收拾好之後,陸彥海坐在沙發邊,臉上多了抹複雜之色。
“懿寧,陳安年出獄之後有案底,在外麵找不到工作——”
看著我沉默的背影,陸彥海的聲音似乎小聲了一些。
“我...把她放我公司了。”
我捏著袖口的手微微一頓,沒回頭。
“隨你。”
陸彥海沉默了一瞬,“懿寧,你在生氣嗎?”
“我答應你,等你明天去公司請假,我們去領證,行嗎?”
我離開的步子停頓了一下,關上門走了。
因為受傷的關係,我再也不能以舞者的身份上台,
但教練人好,硬是扛住壓力將我留在隊裏當老師,
麵對著一個個學生,我紛亂的心難得平靜下來。
可陳安年非要在這個時候來惡心我。
她給我發送了照片,是她和陸彥海出入高端場合的樣子,
【姐姐,陸彥海這樣的人,會要你這種除了跳舞外什麼都不會的殘廢嗎?】
【哦我忘了,你現在也不會跳舞了耶~】
我的手在發著抖,學生們一臉擔心的看著我問我怎麼了,
可我無暇去管這些可愛的孩子們了,
因為陳安年接下來的兩條語音,幾乎讓我無法受控。
【姐姐,我想和以往一樣,奪走你的所有東西。】
【我想看看這次,你還能不能守住?】
眼淚不受控的滴落在手機上,我忍著強烈的惡心給陸彥海打電話,
可他一通都沒有接。
我無法,隻能請了假先行回家,
可剛打開門,我便聽見了陸彥海和陳安年的聲音。
陳安年的聲音急切又膩人,帶著幾分惡心的嬌呻。
“彥海哥,就這一次,就一次!”
“不行,這不行,我還要和懿寧結婚的!”
陸彥海的聲音帶著幾分隱忍,可我知道,
他幾乎就在爆發的邊緣。
我輕輕打開臥室門,深色床單上,滾著兩個赤條條的身影,
讓我幾欲作嘔。
“你管她做什麼?你不是說隻有和我在一起才能感覺到快樂嗎?”
“我現在就在帶你快樂啊,我想懷你的孩子,讓陳懿寧幫我養,哈哈!”
我眼睜睜看著陸彥海從隱忍到放縱,整個臥室響徹著他倆放肆的聲音,
太陽穴突突跳著,我眼睛死死看著這兩人,
直到陳安年不經意睜開眼,嚇了一跳。
“啊啊啊!”
陸彥海轉頭看見我時,臉上的血色頃刻間褪盡。
我看著手機屏幕中的兩人狼狽推開對方找著衣服,
他們的身上還有尚未褪去的欲望和急躁。
“姐,姐我...”一向牙尖嘴毒的陳安年突然說不出話來,
而陸彥海也不像以往的冷靜,找著衣服的手發著抖。
眼淚突然不願意流出來了。
我也不突然不願再站在這了。
我將錄製好的視頻發給了爸媽,將他們脫掉的衣服狠狠摔在兩人臉上。
“穿件衣服吧,你們兩個不覺得自己很臟嗎?”
兩人的臉色格外難堪。
爸媽打來的電話瘋狂的響著,我沒接。
我將視頻分別發送給了陸彥海的母親和陳家的親戚群,
做完這一切後,我沒有帶走任何東西離開了。
走在大街上,我急切的想找一個能紓解情緒的出口,
可怎麼都找不到能讓我停留的地方,
正當我停在馬路邊想接下來的目的時,一雙手突然拉住了我。
轉頭一看,是個男人。
“陳懿寧!真的是你!”男人驚喜道。
我有些疑惑,男人笑了,一口整齊的白牙晃得我眼花。
“你不記得我了?我是原來給你表白的沈書合!”
沈書合!
我驚訝看向他,越看越眼熟,這張臉和原來那張臉重合,我終於想起了他。
“沈書合?你不是一直在國外的律政所嗎?怎麼回來了?”
沈書合好像很高興的樣子,但又看我一身狼狽。
“要不你換件衣服?濕衣服穿在身上會感冒!”
我這才發現,原來又下雨了。
我猶豫了一下,四下看著有沒有車。
“我送你回家!”沈書合做了個邀請手勢,我也沒推辭,上了他的車。
沈書合說,回國是因為奶奶病逝,所以要在國內多輾轉一段時間。
今天下雨,他本想在這周圍轉轉,找找當年的感覺。
看見前麵那個淋雨的姑娘越看越眼熟,靠近試探了一下,果然是我。
我倆聊得投機,我也沒發現他開車的速度慢了下來。
“當年的事情,真的對不起,那天不是我的本意,我本想第二天找你解釋的,可你轉學了。”
我十分抱歉,沈書合卻滿不在乎。
“那時候我也不懂事,現在想想還挺難為情。”
我倆相視一笑,以往的事情一筆勾銷。
“你現在還過得不錯吧?同學告訴我你快結婚了?”
我笑了笑,“不結了。”
沈書合錯愕看了我一眼,但體貼得沒有細問,將我送回了家。
“介意給我一個聯係方式嗎?”沈書合一身得體的裝束,在樓下看著我。
我想了想,重新下了樓。
“我和我對象之前買了房,但家具還沒置辦齊全,你能幫我打官司要回我的那份錢嗎?”
沈書合驚訝看了我一眼。
“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擺擺手,三兩句怎麼說得清呢?兩人留了個聯係方式,我便離開了。
到了酒店時,手機響了,我打開,是沈書合的消息。
【我注意到你左腿走路時不太對勁,是跳舞留下的後遺症嗎?】
我想了想,手指在屏幕中間緩緩摩挲著。
最終我還是發了出去。
【陳安年當年為了跟我爭陸彥海,將我從3樓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