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群亂臣賊子！氣死咱了！”

老朱得知自己兒子沒有遵守自己定下的祖訓，還手足相殘，當場就掀桌子了。

壞了，要遭！

這一舉動，頓時嚇壞了不少大臣，一個個瞬時噤若寒蟬，甚至好一些都已經戰戰兢兢、後背被冷汗打濕。

人的名、樹的影，晚年的老朱那可嚇人得很！

“老朱莫不是失心瘋了？”

張寧卻開心壞了。失心瘋了自己這機會不就來了嗎？接下來隨便懟兩句就能送自己回去領百億身家了。

本來歡樂的氣氛，刹那間就跌至冰點，氛圍頓時就凝重起來，靜可聞針。

方才拍馬屁的家夥，更是癱軟在地上，暗暗後悔自己剛才說話聲音大了點，這要是被盯上了，雷霆之怒降臨在自己身上...

那可如何是好？

其實不止在場的，就連另一個時空的朱由檢也是如此。

成為一朝皇帝之後，朱由檢自以為‘悟通’了一些帝王之術，自然也看得出老朱說這話的意思，所以他比在場所有人更慌。

萬一他這一脈被連根拔起了，那還有他什麼事兒？

“這隻是一個誤會！祖爺爺....”

“祖爺爺你聽我狡辯，不，你聽我說....”

“嗚嗚嗚，祖爺爺您可別為難...”

“在嗎？”

“.....”

朱由檢瘋狂的刷屏。

“滾！”

“...”

...

此時的老朱已心如死灰，身體像被抽空了一樣，葛優癱在椅子上。

太子薨逝後，老朱便把朱允炆作為大明儲君來培養，因為他乖巧懂事，並且一再承諾不會為難他的那些叔叔藩王。

老朱甚至不顧群臣意見，將太子側妃呂氏扶正為太子妃，這才讓朱允炆獲得擁有合法繼承權的嫡長孫身份。

除了這個，老朱為了能讓朱允炆順利繼位，甚至對東宮署臣起了殺心。

不管是當年太子妃常氏的親娘舅藍玉，還是與那一脈有密切來往的署臣，他都以莫須有的罪名將他們連根拔起。

也算是替朱允炆掃清了一切繼位的障礙，還重新幫他搭起了一套以黃子澄、齊泰等人為主的班底。

可以說，老朱為了這個孫子，把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

眼看一切都向著自己所盼望的方向發展著，卻被這個曆史公會上麵的朱由檢一句話給徹底打破了。

咱已經殺了太多的人了...

一時間，老朱都不知道自己幫扶朱允炆，究竟是對是錯。

報應嗎？

要是他繼續堅持己見，那接下來，又該如何部署？

難不成還要對藩王下手？

嗬！

那可都是他的親兒子！

越想，老朱就越頭疼。

毫無辦法的老他，目光幽幽的掃視了一眼眾大臣，招了招手，道：

“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咱來考考你們。”

頓時，在場所有大臣咽了咽口水，匆忙走到了老朱麵前：

“臣等洗耳恭聽....”

老朱大手一揮：“無需多禮！咱有事說事！”

說罷，他抬起頭看向眾人，擰眉道：

“老大去世後，咱把允炆立為了儲君。不過他年紀還小，眾藩王兵壯權重，難免他們日後會受奸人所惑，將來對咱這太孫不利...”

“各位覺得，這種情況該如何應對？”

“咳，這也不是在朝堂上，盡管暢所欲言，你們不要拘謹。”

嗬！

您會想削藩？

有官場老油子反應很快，這是道送命題！

就連湯和也在小聲提醒：“張寧，此事涉及國本，你不要亂說話！手心手背都是肉，陛下也是不可能削藩的。”

說多了，得罪人！

“昂......”

張寧心不在焉，正在神遊太虛，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不過群臣已經開演了！

大部分人默默低下了頭，宛若雕塑，許多人甚至麵露難色，一副為陛下分憂但又拿不出法子來的模樣。

事關自己的身家性命以及前途，演的那可得賣力點。

畢竟！你要是說不同意削藩，那就得罪了將來繼位的朱允炆等派係。

要是讚成？

那就是得罪了各路藩王！

況且，就算拿出了方略來，你老朱是怎麼想的，我們心裏能沒點數？

頂天了就擱置再議！

嗬！

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又正好在老朱氣頭上，隻有傻子才會碰上去。

好一會兒，殿內仍舊一片死寂。

“這群酒囊飯袋！”

老朱看著一眾沉默的大臣，拳頭握緊，眼神冷冽。

平時遇到容易幹、獎賞多的事情，一個個爭著去做，現在問到自己困惑的事情，卻沒一個能幫自己分憂的。

越想越氣，還真想把這些人拉出去給砍了！

老朱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頗感無力的擺擺手。

擁護朱允炆的黃子澄、齊泰兩人，這才向前走了一步，便開始進諫要適當削弱一下藩王們的權力，探探底線。

“陛下，天既...”

他們早就跟朱允炆牢牢綁定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藩王們擁兵自重，將來肯定會對朱允炆的帝位造成威脅，能削藩就盡快削藩，最好就由老朱親自動手。

但他們也不敢把話說的太重，隻得委婉一些，之乎者也、雲裏霧裏的，聽得老朱腦殼疼：

“既然如此，此事就暫且擱...”

“陛下，微臣張寧謹奏。藩王擁兵自重，將來必成大患！”

就在此時，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

朱元璋一愣，有些訝然的循聲看了過去。

此話一出，更是引起了全場嘩然，眾多大臣紛紛側目，在看是哪位愣頭青。

就連老狐狸湯和也愣住了。

擁兵自重，必成大患？

誰特麼的不知道呀，但這是你能說、你該說的嗎？

這不是壽星公吊頸—嫌命長嗎？

相對於這些大臣，在老朱旁邊的朱允炆卻是眼前一亮：這個愣頭愣腦的是誰呀？看著一副書呆子模樣，還真敢說啊！

不過也就隻敢說一句嗎？

接下來呢？你倒是繼續呀！

朱允炆有點期待起來...

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身穿官袍，頭戴襆頭，麵如冠玉的張寧麵帶微笑的，向前踏出了一步。

看著他那騷包的模樣，湯和強忍住了想一腳丫子踹過去的衝動，眼觀鼻、鼻觀心，老神在在的站著。

見到張寧，老朱卻神情一愣，隨即目光複雜，連語氣也柔和了幾分，“原來是張祥的種兒...”

隨即清了清嗓音：

“那你就隨便說說，你小子有啥想法？咱就當嘮嘮家常。”

啊？

文武百官也愣了。

他們也沒想到，在氣頭下的陛下，竟然還有這一麵？

這直接就給這愣頭青一個台階下了！隨便回答個收兵權，建立監督體係，都爛大街的答案，估摸著藩王們也不至於計較...

送命題妥妥成了送分題！

此時湯和也鬆了一口氣，黃子澄、齊泰更是羨慕妒忌恨。

試問朝中又有幾個能讓陛下親自背書的？

前途無量呀！

可下一刻，張寧的回答卻讓所有人打了個寒顫，隻見這小子平靜的望著老朱，沉聲道：

“太孫缺乏權傾天下之大能！臣認為，陛下倒不如傳位給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