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知媽媽哭了多久，寂靜的房間裏隻剩鐘表滴答滴答，她坐在沙發上喃喃自語：“你說我不懂你，可我曾經也是與你在公司中並肩戰鬥的人啊，可為什麼我就被拋棄了呢。”

原來那道破碎的聲音是媽媽的心啊。

媽媽擦幹眼淚，再次披上外殼送我來到學校，恍惚之間我好像看到外殼之上好像布滿了細細碎碎的裂痕。

在學校門口，她蹲在我的麵前，睜著她哭紅的雙眼，強撐起一個笑容將嘴唇輕輕貼在我的額頭上，她說：“別怕，媽媽會一直愛你。”

那一刻我覺得我的心也要碎掉了。

我看著媽媽轉身離去的背影，她擦去眼角的淚，一層淡黃光暈覆蓋在她的背後的外殼上，裂痕沒有消失而是被這道名為母愛的光芒壓在最下麵。

剛踏入教室門口，一道仇恨的目光直直射向我。

我循著目光看向它的主人，是顧禹城。

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盯著他通紅的雙眼一步一步走近座位，嘶拉一聲，顧禹城將他的桌子猛地拽向左邊，我們的桌子之間裂出巨大的縫隙。

我將書包放到凳子上，看向他通紅的眼眶，“顧禹城，你怎麼了？”

他惡狠狠地拿起我的書包砸在我的身上，伸出手指指著摔倒在地上的我：“你爸爸是個小偷，他偷走了我的媽媽，你是小偷的孩子！”

全班都安靜了，無數雙好奇的眼睛盯著我們。

我想撐起身子站起來向顧禹城解釋，可是我不能，他說的是事實。

因為我曾經親眼看到我的爸爸與他的媽媽曾經在校外的街道上相互擁吻的畫麵。

我的爸爸他確實偷走了他的媽媽，可他也同樣偷走了我媽媽的愛，他同時傷害了兩個家庭。

顧禹城看著我沉默的樣子，他的淚水一下子湧上眼眶，咬著牙跨坐在我身上，拎起我的衣領：“你解釋啊！你為什麼不解釋，你快說你爸爸沒有偷走我的媽媽，把我的媽媽還給我啊！”

我無力地被拎在半空，空洞地看著顧禹城憤恨的雙眼。

是啊，誰能將我的爸爸還給我和媽媽呢？

這場鬧劇終究是驚動了老師，我和顧禹城靜靜站在辦公室裏麵。

門開了，我的媽媽和顧禹城的爸爸氣喘籲籲地來到我們身邊。

我的爸爸和顧禹城的媽媽沒有來，我失望地垂下眼睛，餘光看到顧禹城憋緊的嘴巴和他握緊衣角的雙拳。

老師眼睛掃過我媽媽和顧禹城爸爸疲憊的臉，猶豫一瞬，抬手扶了一下鏡框道：“你們的孩子在教室裏麵打架，這影響非常惡劣。”

顧禹城委屈地抬起小臉，淚水掛在他的臉頰，他指著我看向老師：“是她的爸爸搶走我的媽媽！”

顧禹城的爸爸嗬斥他：“住嘴！”

我的媽媽不敢相信地看向顧禹城，又看了眼顧禹城的爸爸，她一把將我摟進懷中，捂住我的耳朵，不再讓我聽接下來的對話。

我看到老師眼睛中透出的同情與憐憫，她搖著頭深深歎了口氣。

最後媽媽牽著我走出辦公室，她蹲在地上理了理我淩亂的碎發，她溫柔地對著我笑：“珠珠啊，我們以後雖然沒有爸爸，但是你要相信媽媽會永遠站在你的身後，爸爸的錯永遠不該束縛在你的身上。”

走出校門那一刻，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顧禹城。

他正在衝著他爸爸大吼什麼，下一秒他被巨大的巴掌扇飛在地上。

顧禹城仿佛察覺到了我的視線，他轉過頭，鮮紅的指印順著他的臉出現在我的視野裏。

我們的目光在此刻在此交彙，他對我做出口型：“惡魔。”

這一刻我深深地意識到，我與顧禹城之間的友情結束了，原因沒有出在我們彼此的身上。

出錯的是大人，是他們滿口荒唐的愛，毀掉了兩個家庭，毀掉了兩個孩子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友誼，這份他們追求的自由的愛將所有一切珍貴的東西踐踏在腳下。

顧禹城對我的恨與惡意從此刻開始萌芽生長。

媽媽起初還呆在家裏照顧我，可我看出她那顆蠢蠢欲動想要證明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