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耐不住,出聲道,“不夠。”
陸嘉和的臉色一變。
於淼也急忙從他懷中出來。
“不夠。你的父親還活得好好的,我的母親卻去世了,這哪裏夠了呢?”
“姐姐,那也是你的父親啊。正因為你已經失去了母親,你最清楚失去親人的痛苦了。”
我冷笑一聲,“那是你的父親,與我無關。也不要叫我姐姐,我嫌惡心。”
似是被我的語氣嚇到,於淼的身體晃了晃。
陸嘉和忙伸手扶住她。
她卻如觸電般甩開他的手。
全然忘了,剛才是誰在投懷送抱。
陸嘉和尷尬地站在那裏,我避開他看過來的目光。
於淼突然跪下來求我,“沈,沈小姐,子女不救父親,是為不孝。爸爸如今什麼都沒有了,你這樣逼我們,不怕別人怎麼看你嗎?”
我側身轉向一旁,“不用道德綁架我,我從不懼怕別人的看法。”
回去的路上,陸嘉和幾次看著我欲言又止。
等到家裏,我問他,“嘉和,你沒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清清,你不要誤會。於淼去公司鬧,好多人看著,鬧大了不好收場,我救她是怕影響不好,沒有別的想法,我和她之間都過去了。”
我看著他的眼睛,“那你還喜歡她嗎?”
他斬釘截鐵地說,“當然不喜歡。”
“那你喜歡我嗎?”
他毫不猶豫答道,“喜歡。我怎麼會不喜歡你。”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將我擁在懷裏,“清清,我們六年的感情無人能及。”
我們相識於苦難之時。
窩在過狹小的出租屋裏。
會趕在收攤前買不要的菜葉回來做飯。
我差一點就信了。
他的懷抱還是如以前一樣溫暖,熱氣噴灑在我的耳邊,“清清,我覺得於淼有一句說得還是挺對的,他畢竟是你的父親,不好讓他太慘。”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不反對了。”
我的心冷了。
我母親去世後,她的一個朋友才告訴我她留給了我一筆錢。
她知道自己身體不好,不能陪我太久。
希望這筆錢能夠讓我好好生活。
這筆錢我拿來給陸嘉和創業了。
我說,“媽媽會保佑我們的。”
也許媽媽真的在保佑我們。
創業途中幾次危機都度過了。
現在去救於父。
與我而言,相當於用我媽媽的錢去救害死他的人。
絕無可能。
於父的醫藥費被我撤了。
陸嘉和接著就安排進另一家醫院。
我還是撤。
陸嘉和不動了。
我去公司找他時,聽到有人在議論。
“陸總不會是對青梅舊情難忘吧?”
“不能吧?她可是在陸總最難的時候拋棄了他,陸總又不是受虐狂。”
“你不懂,這男人啊,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秘書前來接我。
隱隱約約,我聽到背後有人在說,“夫人有點可憐啊。”
他們不懂。
那筆資金作為投資,我是股東之一。
作為股東,我怎麼會可憐。
陸嘉和去開會了。
辦公室裏沒有人。
桌子上有一台我沒見過的手機。
我和陸嘉和的手機是一樣的。
他熱衷於情侶物品。
我們有情侶杯、情侶手表、情侶衣、情侶手機。
手機不設密碼,沒有秘密。
這台手機是有密碼的。
我試了他的生日、我的生日、結婚紀念日,通通不行。
不知怎的,我輸入了於淼的生日。
解鎖了。
入目就是於淼的照片。
整個相冊裏都是於淼的照片。
時間持續六年。
所謂的沒有秘密,不過是他故意營造出來的假象。
我將手機放回原位。
陸嘉和開會回來,看到我很驚訝。
“清清,是想說你父親的事嗎?你不高興的話,我不會管了。”
“他不是我的父親。”我抬手看了一眼時間,“我還有事,先走了。”
離開後,我回頭看了一眼。
外麵明明陽光普照,我卻無端想起他在星光璀璨下向我求婚。
他許諾今年補給我盛大的婚禮。
沒有婚禮了。
我想。
隻有離婚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