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他似是玩夠了,一刀結束了劉援的性命。
沾滿血的刀背貼在我臉上,混著不甘的淚,粘膩不已。
他的手旋了個圈,刀刃堪堪沒入我的脖子,鮮血沿著我的脖頸侵染衣襟。
「看來,夏宰輔也是個不忠的。」
我心中一滯,卻又強笑道,「若真是我爹的意思,他怎會派我這個親生女兒來做這滅族的事?」
他神情微動,顯然打消了對我爹的疑慮。
但我知道,今夜,我出不去了!
就在我準備接受死亡時,月華冒著風雪,連夜從皇陵趕回。
她穿著孝布,披風帶雪地跪在周鈺成腳下。
求他饒我性命。
昔日勁敵跪在膝下,周鈺成歡喜不已。
他一鬆手,刀哐當落在地上,邪笑道,「交易總要拿什麼來換才是?」
月華眼眸狠厲,拾起匕首,刺進手腕,毫不猶豫地挑斷了自己右手的筋脈。
傷口鮮血直流,觸目驚心。
她疼的冷汗簌簌,雙手攤開,匍匐在地,卑恭道。
「臣妹會掩蓋鋒芒,唯有皇兄才配得上南淮皇位。」
周鈺成大喜,如約放了我。
卻下令找回劉援遣散的所有府中之人,滿門抄斬。
摯愛離世,月華大病一場,再沒能啟程守陵。
我坐在床上,望著醜陋的疤痕自她手腕延伸至小臂,抑製不住地大哭起來。
她卻倚在我的頸窩,「別哭,我不是還有左手麼?」
「習武之人磕碰留疤,算不得什麼」
長夜漫漫,我舉起輕輕留下的絕筆信,盯得眼睛又澀又疼。
我啞著嗓子開口,「輕輕的信裏提及很多人,她坦然麵對死亡,寬慰親朋憂思,
「若她在天之靈,知道信中人隨她一一離世,會不會傷心欲絕。」
良久我聽到月華回應道,「阿葵,我想做南淮的皇帝。」
那時被封為異性王的林辰,風頭正盛。
我們便表麵沉迷男色,放鬆周鈺成警惕,實則為群臣罷免其皇位做足籌謀。
密室裏,月華上完香後,天已染薄暮。
她燃起燭火坐在案牘前,沉默地掃視著鋪滿桌麵的卷軸。
這是我死那日,她號召在場官員簽下廢帝請願書。
她輕呼一口氣,抬筆在最後一劃一字地補上兩個熟悉的名諱。
——夏葵,劉援。
我眼眶一熱,淚便滾滾而下。
這條路,我們都走的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