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妻子相親認識,結婚了三年。
三年來,她始終對我不冷不熱。
我以為這是她身為醫生慣有的冷靜和克製。
直到我看到她眼眶微紅地蹲在地上幫她的初戀吹傷口。
我才明白,原來她一直心有所屬。
後來,我和她的初戀同時受了傷。
她卻第一時間奔向了初戀。
提出離婚後,她好像又突然愛上了我,求我再給她一次機會。
可我發現沒有她的日子,似乎更美好。
......
1
在菜市場買菜的時候,我收到了老婆閨蜜的微信。
她發了一張照片給我,然後說:「席安,舒意最愛的初戀回來了。」
後麵還綴了一個小醜的表情。
我放下手裏的香菜,點開照片,隻見溫舒意半蹲在一個男人麵前,眼眶微紅地吹著他膝蓋上的傷口。
這個男人我認識,他和溫舒意的合照被溫舒意小心地夾在她最愛看的那本書裏。
我不止一次看見她失神地摩挲著那本書的扉頁。
我苦笑一聲,壓抑住心底湧起的密密麻麻的酸楚,這就是溫舒意結婚三年來一直對我不冷不熱的原因嗎?
「欸,小夥子,香菜還要不要了?沒見過你這麼愛吃香菜的,天天雷打不動地來買。」
我回過神接過塑料袋,笑了笑,愛吃香菜根本不是我,我甚至聞不了那個味,隻是這是溫舒意最愛的東西,所以逼著自己去接受而已。
在廚房做好最後一個菜的時候,溫舒意正好開門進來。
看見我,她的眼神躲閃了一下。
以往飯桌上都是我來嘻嘻哈哈說些有趣的事逗溫舒意笑,而今天我們隻是沉默著。
最終還是溫舒意打破了沉默,「我已經說過小悅了,你別誤會,我和,顧琛之間沒什麼。」
我手裏的筷子頓了頓,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溫舒意鬆了口氣,猶豫著繼續說,「顧琛剛回國,最近在找工作,他也是學建築的,我記得你的公司是業內數一數二的,要不你幫他內推一下?」
我放下筷子,看著溫舒意的眼睛,語氣認真,「溫舒意,你讓我跟你的初戀在一個公司,你覺得合適嗎?」
溫舒意皺起眉頭不悅地看著我,「席安,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他隻是我的過去時了,我們現在是朋友,幫幫他怎麼了?」
我看著她不說話,她把筷子一甩,聲音憤怒,「不吃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歎了一口氣,放下筷子摸了摸手指上的創口貼。
她進家門這麼久了,竟然一點沒發現我的手指上貼了這麼大的創口貼,對比起那張照片裏失態的她,此刻顯得我更可悲。
2
隔天一大早,我的郵箱裏收到一封溫舒意轉發過來的郵件。
打開,是顧琛的簡曆。
我剛要回絕,溫舒意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老公。」
她居然罕見地叫了我老公,要知道這三年來她一直是用本名稱呼我。
「我中午去找你一起吃飯,到時候我好好跟你解釋解釋。」
隨後不等我的回複就掛斷了電話。
我失神地看著黑屏的手機,心跳跳快了好幾拍。
她說她要跟我解釋,這是不是代表了她還是有點在乎我的?
可這份沾沾自喜在我看到了坐在溫舒意身旁的男人時戛然而止。
「席安。」溫舒意給我指了指她身邊的男人,「這是顧琛。」
顧琛打量了我一眼,眼裏帶著挑釁,「你就是席安啊,能娶到溫舒意可真是你的福氣。」
我扯了扯嘴角,深深看了一眼溫舒意,沒說話。
這頓飯,與其說是溫舒意要跟我解釋,不如說是我全程在看溫舒意展現出她在我麵前從來沒展現出來的一麵。
至少我從來都不知道她可以這麼健談,也可以這麼容易被逗笑。
我捂著隱隱作痛的胃,剛想說我先回去了,就聽到顧琛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想當初你跟我告白的時候說醫生和建築師最配了,分手的時候又說你恨死做建築的人了,沒想到兜兜轉轉你還是嫁給了建築師。」
我起身的動作微頓,看了一眼顧琛,他也正側過頭看我,眼裏有些得意。
恍惚間,我忽然想起,當年和溫舒意相親時,她一開始對我興趣缺缺,直到我說起我的工作,她像是一下子對我就來了興趣。
原來,這也是因為她的初戀嗎?
我的臉色變得蒼白,胃底傳來尖銳的疼痛,痛得我捂住腹部佝僂下腰。
溫舒意終於發現了我的不對勁,她皺著眉頭看我,「席安,你又怎麼了?」
我埋著頭,聲音顫抖,「沒事,老毛病了。」
她像是良心發現一樣走過來,扶住我,「我的醫院也在附近,我陪你一起去醫院看看吧。」
我偏過頭看她,隻見她看著顧琛又說,「反正顧琛也順便要去換藥。」
我譏諷地笑了笑,甩開她的手,「不用了,回去吃點止痛藥就好了。」
可還沒走幾步,我就脫力地半跪在了地上,額頭上滲出層層冷汗。
醫院裏,我失神地看著手背上的點滴針,溫舒意把我送到醫院後就把我交給了護士,她說顧琛行動不便,她要帶他去換藥。
身旁的小護士湊過來,聲音八卦,「欸,你是溫醫生的朋友嗎?她身邊是不是她的丈夫啊?他們看上去感情可真好。」
我笑了笑,聲音平靜,「你怎麼知道他們感情好?」
她不以為意地調了調點滴速度,「這幾天,溫醫生一次不落地陪她丈夫去換藥,聽說她丈夫受傷來的時候,她眼睛都紅了。」
「溫醫生可是有名的理智和冷漠,能讓她這麼失態,那她得多喜歡那個人啊。」
我躺在病床上哈哈大笑起來,然後抹掉了眼角笑出的眼淚,一臉認真地對小護士說,「你說的沒錯,他們的確是很相愛,我都常常被他們感動。」
3
溫舒意瞞著我找了我的同事幫顧琛內推,同事告訴我的時候,一臉揶揄,「席工,和老婆可不能鬧太久別扭,你們家溫醫生發信息讓我幫忙的時候我可嚇了一跳,然後我幫她朋友把簡曆遞上去了,還告訴她是你主動遞的。」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深藏功與名的樣子,「和你老婆和好了,可要記得請我吃飯啊。」
我頭疼地歎了口氣,簡直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和顧琛共事會是什麼樣的修羅場。
腦子裏突兀地閃過了要不離婚算了的想法。
從高中時對溫舒意一見鐘情,到畢業後處心積慮地和她相親結婚,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選擇主動放棄溫舒意。
可是,愛她這件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已經變得讓我疲憊不堪。
下班後,我第一次沒有急著回家,而是靜靜地在停車場坐了兩個小時。
直到,溫舒意的電話打過來。
我沉默地接通電話,溫舒意的聲音裏似乎壓抑著憤怒,「席安,你現在在哪裏,我有事情跟你說。」
正好,我也有事情要跟她說。
打開門的時候,迎麵而來的是放在餐桌上的一個小擺件。
這是我們剛結婚時出去度蜜月時買的紀念品。
我眼疾手快地躲了過去,擺件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我看了看地上的碎瓷片,又看了看一臉冷漠的溫舒意。
第一次感受到了從心底蔓延出來的冰冷,讓我整個人都在微微發顫。
「席安,是不是你讓人撤了顧琛的簡曆。」
我皺起眉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顧琛竟然也在我家裏,他從客廳那裏走過來,表情不虞,「我一開始和人事聊得好好的,那邊突然就回我說不再考慮我了,不是你做的是誰做的?」
我笑了笑,一臉坦然,「我說了不是我,再說你怎麼就這麼自信一定會進我們公司,要知道世界上比你要優秀的人可不少。」
他眼神冷了下來,握緊拳頭,我毫不認輸地直直迎上他的眼神。
一旁的溫舒意站在顧琛身旁,滿臉指責地看著我,「席安,你不應該公報私仇,都說了我和顧琛是過去式了。」
她沒注意到顧琛在聽到她說的話後眼神突然暗下來的樣子,我朝顧琛挑釁笑了笑,「聽到沒,過去式?」
顧琛罵了一句臟話,就朝我撲了過來,一拳頭砸上了我的臉。
我這段時間正憋屈著,毫不示弱地揮起拳頭跟他打了起來。
可我沒想到,溫舒意會突然一棍子打到我的背上。
猝不及防下,我被顧琛揍倒在了地上。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靜靜看著眼神慌張的溫舒意。
溫舒意扔掉了手裏畫筒,臉上蒼白地朝我走過來,伸出手想要把我拉起來。
還沒等我拍掉她的手,身後的顧琛發出了一聲痛呼,溫舒意扭過頭去看他。
他表情痛苦,「傷口好像裂開了。」
溫舒意收回手,頭也不回地朝他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扶他起來。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猶豫地回過頭,「席安,對不起,我先送他去醫院,我馬上就回來。」
我低著頭,沒看她。
門被關上,我拿起地上的畫筒,抽出裏麵的畫。
這是我和溫舒意剛結婚的時候畫的和她的合照,那個時候溫舒意一臉驚豔地看著這幅畫,說要好好保管,七老八十的時候拿出來看肯定很有感悟。
沒想到,這幅畫今天居然會被用來傷害我。
我自嘲地笑了笑,深吸一口氣,緩緩撕掉了這幅傾注了很多心血的畫。
畫,我不要了,溫舒意,我也不要了。
那天晚上,說很快會回來的溫舒意一夜未歸。
不過還好,我也不在意了。
4
第二天早上,溫舒意回來的時候我正在收拾家裏的東西。
她走過來,站到我身邊,也不說話,就杵在那裏。
我直接無視了她,轉身要走。
她拉住了我,我迅速甩開了她的手。
老實說,有些惡心。
她皺著眉頭看我,眼裏閃過一絲不悅,「席安,你知道昨天顧琛被你打成什麼樣了嗎?本來快愈合的傷口又裂開了。」
我愉快地笑了笑,「是嗎?好事啊。」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毀了別人的工作,還打了人,就一點不愧疚嗎?」
頓了頓,她語氣堅定起來,「你去給顧琛道歉。」
我嗤笑一聲,「我沒有錯,為什麼要道歉。」
她冷著一張臉,「你不道歉,信不信我——」
我打斷了她的話,「我們離婚吧。」
她像卡殼了,瞪大眼睛看著我,半晌不屑地笑了,「席安,你喜歡了我十年,離婚你舍得嗎?」
我愣了愣,收起笑,麵無表情地問她,「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她臉上浮出得意的笑,「我們結婚後,我在書房翻到了你寫的情書。」
頓了頓,她抿了抿唇,看著我道,「其實,我——」
我冷眼看著她,心裏湧出巨大的煩躁和悲哀,原來她早就知道了,卻還是一直冷眼看著我像傻子一樣討好她。
「喜歡你這件事也是過去式了,我要跟你離婚。」
她愣愣地看著我,在確定我是認真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變得茫然,「我不會離婚的,你是不是還介意我和顧琛的事,我都說了我和他沒什麼。」
我笑了笑,「你們有沒有什麼跟我沒關係了。」
她愣在原地,我繞過她繼續整理家裏屬於我的東西,她似乎才發現我在整理行李,攔在我身前,「席安,我說了我不想離婚!」
我不耐地看著一臉倔強的她,「不離婚也行啊。」
她的眼睛亮了起來,我繼續說,「你讓顧琛來給我鞠躬道歉,昨天可是他先動手的。」
溫舒意攥緊拳頭,眉頭死死皺著,幾乎是在我說完的那一刻脫口而出,「你讓他這麼驕傲的人鞠躬道歉,怎麼可能?」
我“哈”一聲笑了出來,咬緊了壓根,壓低了聲音憤怒說:「所以顧琛驕傲,我席安就那麼下賤嗎?!」
「下賤到隻能在你這一棵樹上吊死,下賤到要跟你的初戀和平共處!」
「你到底憑什麼這麼對我啊?就仗著我愛你?!」
她啞口無言,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個音節。
我嗤笑一聲,低頭看著她,「溫舒意,我告訴你,我們完了,這婚也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