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為嫡女,爹娘更偏愛姐姐。
上輩子,姐姐什麼都要。
姐姐沒了清白,要我去替。
祖母給我留了嫁妝,姐姐要搶。
我選得如意郎君,姐姐要搶。
今世,我替、我給、我送。
此生不再奢望親情與愛,隻為活著。
1
爹娘來我房間看望,丫鬟小玉欣喜地去迎接,而我隻是冷笑一聲。
爹娘躊躇了半天,假意安慰我幾句好好養病,便定定地看著我,眼裏猶豫不決。
我假裝不知,繼續繡著手中的香囊。
最終娘終於還說把話說出來了:“思雨,能不能對外聲稱是你與那周郎私會?不然你姐姐以後怎麼嫁好人家?”
母親用最可憐的語氣,說出這世間最寒人的話。
而父親直接下命令:“思雨,救救你姐姐。”
父親的臉色一本正經,大有一副我不救也得救的模樣。
救救姐姐,那誰來救我?
明明是姐姐要與那周家郎君私會,被李家小姐揭發。
姐姐犯下有違人倫的行徑,你們卻來讓感染風寒的我聲稱是我道德不端。
姐姐以後嫁不了好人家,難道換成我就能嫁得好人家?
上一世也是這樣,我感染風寒,父母來看望。
我本來以為是來關心我病情的,結果最後是讓我頂替姐姐接下這汙名。
上輩子我死也不肯答應,撞在柱子上麵暈倒過去。
結果等我醒來,父母早就到與我定親的候府退婚,賠禮道歉說我婚前失貞,不能為宋家的媳婦。
這樣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這個秦家小姐不守道德。
可是那是我還以為爹娘沒有繼續讓我頂替姐姐,繼續出門逛街。
結果一出門就被眾人的雞蛋爛菜葉扔了一身,他們罵我“下作”、“淫婦”。
娘見我還是不肯鬆口,扯過我手裏麵的香囊扔在地上,然後還找來剪子把我房間裏麵繡的手帕、衣裳、繡鞋一一剪爛。
爹的臉色怒氣十足,指著我大罵:“生了你個白眼狼,害你母親這般生氣。”
我不替姐姐頂這汙名就這般生氣,好一個母親。
母親不明事理,父親也讓著姐姐。
罷了,這親情要她何用。
往後我的如意狼君還得被姐姐搶走。
那便連愛情都不要罷。
這一世能好好活著便是最大的心願。
“就對外宣稱是我與那周家郎君暗通曲款罷了。”
娘聽我此言立馬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停下了手中剪帕子的動作。
“這才對吧,不然思晴以後隻能被人戳脊梁骨了。”
就連父親也露出了點笑容,寬慰了我幾句。
我以風寒為借口,送走了爹娘。
爹娘安慰了我幾句,叫我不要憂心就離開了我的院子。
沒幾天就同前世一樣去候府退婚,然後把我“婚前失貞”的事情大張旗鼓傳了出去。
京中對我的罵聲一片沸沸揚揚。
就連跟在我身邊伺候的小玉都被人欺負,找我哭了好幾次。
可是我沒有辦法,如果爹娘不做那麼絕就好了。
可是不大肆宣揚的話他們怕別人以為是姐姐不守道德,被人戳脊梁骨。
許是愧疚,爹差人送來了城裏最好的大夫。
在這名醫手下,我的風寒很快就好了。
大夫看著我的眼裏有嫌棄和厭惡,但是我倒是高興能早點好。
畢竟上輩子撞牆都不頂替,爹娘直接讓大夫不要來。
因此還落下了病根。
2
因著外麵對我不斷罵聲,我不想同上一世被當街侮辱打罵。
我就每日在閨房中刺繡。
我喜刺繡,祖母就找了城裏麵最好的繡娘教我繡。
祖母常常看著我的刺繡誇我刺得比鋪子裏麵的繡娘繡得還漂亮。
生前祖母很是喜歡《百年朝鳳圖》,說想看到我繡的。
三月前我開始繡一幅《百鳥朝鳳圖》,眼看最後一隻鳳羽就要繡出來了。
祖母忌日將至,倒是可以圓她一樁心事了。
姐姐和娘突然到訪,來看望大病初愈的我。
姐姐看著這圖心生喜歡,就要拿去。
我急忙攔住:“姐姐,這幅刺繡還沒有繡好。”
剛剛還對我關懷備至的娘憤然:“不就一幅刺繡嗎?姐姐想要就給她,用得著撒謊嗎?”
娘不信我,她隻是覺得我不想給姐姐,所以撒謊。
姐姐不顧我臉上的難堪,直接把刺繡拿在手上。
結果被掛在上麵的針紮了一下。
那本來是我沒繡完,結果娘和姐姐突然來看望,慌忙中掛上去的。
娘立馬扯過姐姐的手查看,發現出了一點血。
娘打了我一巴掌:“沒繡好上麵掛了針你不會說嗎?害你姐姐白白被紮了一下。”
姐姐哭哭啼啼,對娘一直說疼。
娘很是心疼,甚至直接叫丫鬟請上次那個大夫過來。
明明姐姐平常也刺繡,也會經常被紮到手。
大夫來了,得知是看姐姐被針紮的手指愣了好一會。
“夫人大可不必擔憂,這針紮一下看不看大夫都會好的。”
也是,要是大夫晚來一會,手指都好了。
大夫走了以後,娘又開始指責我。
“沒事你在房間裏麵瞎繡什麼?害得你姐姐受傷。”
然後讓下人把我辛辛苦苦弄好的刺繡剪了。
我趕忙攔住,想讓下人們停下。
姐姐卻一把奪過下人手裏麵的剪子,然後把我的《百鳥朝鳳圖》剪破了。
“妹妹繡的再好有什麼用,這些東西鋪子裏麵的繡娘都會。不過妹妹現在名聲不好,確實得找一條後路。”
姐姐囂張地向我揮舞著手裏麵的剪子,又給了我一個挑釁的眼神。
“不過妹妹名聲再不好,我們相府也會養著妹妹,不會讓妹妹去當一個繡娘的。”
娘也在旁邊應和,告訴我說以後相府也可以繼續養著我。
“祖母生前說喜歡《百鳥朝鳳圖》,快到祖母忌日了,我就繡了一幅。”
“祖母生前總是念叨著要,我就這次給她繡上了。”
姐姐和娘的表情出現了愕然。
姐姐悻悻然扔了剪子就離開了我的院子。
娘很快跟上,臨走之前她說:“你明知道你姐姐聽不得你祖母的事情,你真是個不懂事的妹妹。”
我看著手裏麵的刺繡碎片,難過得落了眼淚。
祖母,明年忌日再給你繡可好。
3
我又繼續在房中日日刺繡,不問世事。
倒是小玉看向我的眼神越來越糾結,幾次欲與我說話都沒說成。
我知道她想說什麼。
外麵我與周家郎君的謠言越演越烈。
京中無人不唾棄我、恨我,甚至有人提議把我浸豬籠。
不僅不會有好人家敢娶我,就連平頭百姓怕是都不敢娶我。
即使我貴為相府嫡女。
而相府被貽笑大方,作為嫡女必該受罰。
爺爺震怒,把我罰在祠堂跪著贖罪。
宗族的長輩們都來指責我,他們商量著把我五馬分屍還是絞刑。
最後決定把我五馬分屍。
父親跪在祠堂外,懇求爺爺開恩。
為了不讓我被五馬分屍,父親跪在爺爺麵前三個時辰。
最後才讓我免受於難。
父親來到祠堂,叫下人把我扶起。
“思雨,我已經為你求得聖旨嫁與周家郎君。”
我低著頭,不願意與父親說話。
那是姐姐不要的人,如今倒要我嫁過去。
最後父親歎了一口氣:“思雨,那周家也是個好人家。”
周家說的是周太傅家,自然是個好人家。
聖旨很快到了,讓我與周家郎君年後完婚。
之前的罵聲很快變成了一片羨慕,人人皆羨慕我有個愛女心切的爹。
向爺爺求情,向聖上求聖旨,敢問京中那個姑娘有此等父親。
連母親都親自監督我的嫁妝,生怕有遺漏。
每日拿著嫁妝單子上下打點。
我並不過問這些,隻是繼續刺繡。
近來我的刺繡越發好看,越發逼真,繡坊裏麵的繡娘都自愧不如。
隻是姐姐越發看我不順眼。
每每都要來到我院子裏麵打罵下人,打砸東西。
她說是我搶了她的心上人。
我隻是靜靜看著,不做言語。
姐姐氣憤地走了。
母親來了我的院子將準備好的嫁妝單子給我,笑著說她的寶貝小女兒出嫁一定得隆重些。
好似因為頂替一事母親也同愛姐姐之前那樣愛我。
笑吟吟地給我念嫁妝裏麵有多少鋪子,多少布匹和金銀細軟。
4
年到,母親讓我與姐姐去寺廟裏求福。
在寺廟裏麵又遇上了李家小姐。
眾人皆在廟中寫下福字,李家小姐嘲諷姐姐不學無術連福字都寫不好。
姐姐自是不服的。
和李家小姐對峙了一會,轉頭讓在一邊的我替她寫個福字。
我自幼在學堂苦學,寫得的字夫子都讚歎。
用我寫的字裝作她寫的,自然能扳回李家小姐一局。
我不做應答,並沒有給姐姐寫福字。
最後姐姐賭氣似的,寫下了一個歪七扭八的福字就走了。
身後以李家小姐為首的世家小區紛紛嘲笑姐姐是個半點墨水都沒有的草包。
我隻是默默跟在姐姐身後回了家。
姐姐一進門就向爹娘告狀,添油加醋說我在寺廟裏不幫她。
父親聞此,立馬向我打來一巴掌:“不就一個字,幫幫你姐姐怎麼了?”
我被打偏了頭,母親心有不忍便將我護在身後。
父親一把把母親扒開,又重重打了我幾巴掌。
我還是沉默不語,父親倒是更氣,指著我的鼻子罵:“那周家郎君你姐姐都讓給你了,如果不是你姐姐,我怎麼可能向父親求情,更別說向聖上求旨。”
“結果你連幫你姐姐寫個福字都不肯,果真是白眼狼。”
我還是沉默不語,姐姐讓父親為我求這些隻不過是怕那周家郎君纏上,又不是真的顧及姐妹情深。
父親說完就要找藤條對我家法伺候。
母親頓時拉住父親的手,欲言又止,父親一頓。
“你護著這個白眼狼做甚,姐姐讓她享福,結果她卻連個福字都不願意為思晴寫。”
父親甩開母親,打了我一下,疼得我直冒冷汗。
母親這才把話說出來:“思雨的手現在寫不了字。”
那日母親將嫁妝一一清點完以後,便讓我繡一幅《壽比南山》給周家祖母。
她拉著我的手,親切地對我說:“周家祖母不喜你和周家郎君之前的行徑,繡一副《壽比南山》給周老太保準不會再生氣。”
如果隻是繡一幅圖自然沒什麼,但是那壽字母親要用我的血染的絲線勾勒。
甚至這血要一針針紮出來染上絲線才可以。
一針針紮下去,手自然寫不了字,甚至為了不讓府裏麵的人看出來不許我包紮。
說到底,那天不過是姐姐生氣回去與她告狀。
她便想來這個法子用作對我的懲罰。
上一世也是如此,母親讓我繡,我沒有。
最後寫字還是讓李小姐發現是我的手筆,姐姐被嘲笑。
然後我回來還是被父親家法伺候。
這一世,我主動繡。
便沒法再將過錯再栽贓在我身上。
可是父親就是聽聞真相,知道不是我本意,也隻是冷哼一聲。
見我低著頭不做響應,父親更是生氣。
他又用藤條抽打了我幾下,然後讓我跪在祠堂受罰。
姐姐靜靜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就離開了。
5
沒幾日,就傳出了周家郎君與李家小姐私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