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陛下遣人送來膏藥,舒貴妃看著我目光不善了,可她卻沒有時間料理我。
為著朝政,陛下已經接連半月宿在皇後宮裏。
貴妃急了,日日在無人之處苦練春宮技,隻求陛下聖心轉圜,再獲榮寵。
沒人盯著,我也鬆快幾分,得空就溜到冷宮旁的楓葉巷那兒,不是發呆就是握著一杯冷茶直到天明。
舊時的記憶好似永遠消散不去,我尤記及笄那日跑去陸府找陸江舸。
少年郎寵溺的看我質問他為何不參與及笄禮。
陸江舸從楓樹上扔下一根粗糙的桃木簪,“姒娘,正月初八我去你家提親吧。”
我看向他滴血的手指又氣又笑,“好啊快下來,我給你包紮。”
陸江舸那時回了什麼,他的聲音飄散在風中,再也聽不清了。
我抬眼看著枯死的楓樹,眉眼冷凝。
當年陸郎冒著飛雪求叩宮門時,想來也是這般心涼。
慕然回首,陛下站在不遠處,驚豔的看著我“槿儀?”
我波瀾不驚地俯身見禮,“請陛下安,雪深路遠,陛下應當珍重自身。”
雪花化作水滴流入脖頸,我下意識的瑟縮了脖子。
陛下眸色微深,語氣中似乎透著微妙的欣喜,“我叫宮人送你回去。”
我轉身走了不遠,餘光撇見陛下出神地望向這邊。
,我是崔槿儀,不是崔姒。
次日宮中佳宴,貴妃梅林一舞,恍若天人。
陛下又開始日日留宿貴妃宮中。
貴妃的臉上複又有了張揚的神采,隻是看向我時總有著隱約的殺意。
有人通風報信,陛下在楓葉巷中看我入神,再加上前番種種緣由,貴妃早已忍無可忍。
她不屑與我這等低賤的奴婢爭鬥,隻是我似乎在陛下麵前得了幾分印象,沒辦法像碾成花泥一樣打發我。
貴妃尖長的護甲掐入我的臉頰,印下血痕。
她鳳眼微眯,藏著三分妒恨,“本宮最厭惡的狐媚子,如今倒在眼皮底下晃悠。”
陛下就在內殿午睡,隻要我稍微揚聲就會驚醒。
可我明白,我隻是貴妃手裏低賤的奴婢,雷霆雨露皆是恩賞,否則就是逾矩,失了陛下麵前的體麵與分寸。
舒貴妃嗤笑,一下將我扇倒在地,“賤人,還想與本宮爭寵!”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願出聲。
貴妃看著我目光裏滿是嘲弄,“日後不必掌燈,去打掃長街吧。”
貴妃要我親眼看著陛下對我的另眼相看日益消弭於遺忘之中。
我乖順的爬起來告退。
可貴妃未曾瞧見,在她的背後陛下早已醒來,定定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