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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沒辦法逃離這個家，我還太小。

我隻能拚命讀書，以後考出去，然後逃走。

可我想得還是太好，他們不給我生活費，我就求到我奶奶家、姥姥家。

偶爾她們被我糾纏煩了，會替我給爸媽說一說。

可到最後，她們避我像避瘟神一樣，遠遠看見我就趕緊關門。

任我拍門拍得再大聲，也不會出來見我。

我不想放棄讀書，我哭著求學校的老師幫幫忙，可一次兩次老師願意，後來老師也避之不及。

「盼娣呀，不是老師不忙你，實在是老師說了你爸媽也不聽，上次我給你爸打電話，還被你爸用臟話罵了一通。老師實在是…」

看著眼前老師一言難盡的表情，我臊到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心裏也愈發悲涼，沒人能幫我，沒人可以幫得了我。

直到我看到張婆婆在街上撿瓶子、廢紙板賣，我心裏一動。

我開始悄摸著自己偷偷撿廢品賣，今天一兩塊，明天三四塊，自己供自己讀書。

後來因為撿廢品和張婆婆碰上，還是因為一個垃圾桶裏的廢紙特別多。

她快步占著位，我準備上前被她瞪在原地。

她手裏利落地收拾著廢紙，眼睛往我這邊瞟。

「現在年輕小孩還跟老婆子搶廢品，也不怕被人笑話。咋，你家差你那一口吃的呀，來和我這無兒無女的老東西搶生活。」

她嘴上厲害地罵著，也不是多麼重的話，可我瞬間不知道怎麼再也忍不住地崩潰。

淚珠不住地順著臉頰滑落，倔強地用手怎麼擦也擦不完。

我死死憋著不讓自己哭出聲，可鼻涕流出來，讓我感覺自己真的像個小醜。

我已經竭盡全力讓自己活著了，可沒有一個人在乎我、心疼我。

張婆婆似乎也被我嚇著，手上的動作停了，看著我的眼神也由瞪變得不知所措。

「你…你…小孩子怎麼這麼不經…逗，來來來，讓你了，別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麼你了。」

見我杵在原地不動，哭泣的架勢越來越大，忙從垃圾桶裏薅了一把廢紙趕緊遞給我。

最後還是她從街口買了個包子才把我哄好。

很奇怪，以往爸媽怎麼打我罵我，我會哭但是不會委屈，也不會這麼大哭。

但卻在一個不相熟的老人麵前哭，大概是我知道，在我爸媽麵前怎麼哭也引不起他們丁點兒心疼。

最後情緒緩下來了，可眼淚止不住一般。

一陣冷風吹來，我不自覺打了個顫。

好像聽到一陣歎氣聲，張婆婆拽著我手，把垃圾桶裏所有的廢品都替我裝進口袋裏。

然後拉著我一步一步回她家，也是這時我才發現，她竟然有些坡腳。

到了她家，我以為她是要問我為什麼哭，或者問我家在哪讓我早點回去。

可是都沒有。

她把我牽到家後，就沒管我，自顧地放下廢品然後做飯。

最後我很不好意思，才急忙著去幫忙生火擇菜。

看到我幫忙，她也沒說話，隻是看了我一眼，繼續著手裏的動作。

等吃飯的時候，我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沒叫我一起。

正在我尷尬想走的時候，看到她盛了兩碗飯直愣愣地放到桌子上。

她坐下後，抬頭看了我一眼，「吃吧！」然後再沒說啥，自顧吃了起來。

不得不說，她這樣直接和不客氣，讓我自在了一點。

我本以為飯後她要問我情況了，可也沒有，沒問我是不是要回家，也沒問我家人會不會擔心。

隻是飯後把臟碗放到盆裏，然後就清理著自己的廢品。

最後還是我自覺走過去拿起盆，把碗洗了。

也是在這一陣又一陣無聲的相處裏，我看到了張婆婆心軟的一麵。

她不問，我也就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