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墓地花了一些時間,所幸地方很滿意。
敲定完細節,我駕車帶著悅悅的骨灰過去。
剛到門口,發現之前接洽的工作人員有些不對勁。
她一見到我,沒有像之前那樣熱情地迎上來。
反而低下頭,眼神躲閃。
“怎麼回事?李小姐?”我上前,拉住她。
“我把女兒帶過來了,現在過去吧。”
她踉蹌了幾步,期期艾艾:“溫小姐,那個......那個墓地,有人出了十倍價......”
“我已經交了訂金,怎麼可以這樣?”
我不聽任何解釋,拉著她一口氣跑到了墓地。
卻發現,土已經被翻過了。
上麵立了一塊碑——
“程菲菲的狗之墓”
簡直是欺人太甚!
我打電話給顧謹言,破口大罵:
“顧謹言,你怎麼不去死!”
“當初,你為了程小瑤割腕的時候,我就不該救你!”
電話掛斷。
他帶著那母女兩,從陰影處走來。
有些錯愕。
“溫婉,你怎麼在這裏?”
他們三,整整齊齊。
陽光很刺眼。
我覺得有些好笑。
“為什麼來這裏,你看不見嗎?”
我把悅悅的骨灰盒緊緊抱在胸前。
告訴他:“我來讓悅悅入土為安啊。”
聞言,顧謹言表情一僵。“你......你胡說什麼?”
這惺惺作態的嘴臉讓人惡心。
我冷眼瞪著顧謹言,“你說悅悅嘴饞,被綁了活該。”
“難道你忘記了,你女兒,有糖果,從來都會留兩顆,一顆給爸爸,一顆給媽媽嗎?”
“還有,你知道冰箱裏被你嫌棄發黴了還不扔掉的蛋糕,是怎麼回事嗎?”
我回憶著,“悅悅四歲生日,你在外地出差。我買了一個小蛋糕,被她切成了三塊。”
“女兒說,好東西要分享,這一塊留給爸爸,怎麼也不肯吃掉。”
後來我才知道,悅悅生日那天,程小瑤帶著女兒回國了。
她的爸爸,在陪別的小朋友。
眼淚不自覺往下流。
我緩緩滑坐在地。
一年來,為了悅悅不失去父愛,我在自欺欺人。
一不留神,程菲菲衝上來,把我的悅悅搶了過去,狠狠往地上砸。
“就是你,跟我搶墓地,害我媽媽出了很多錢嗎?”
“砰”地一聲。
骨灰灑落一地。
那慘白的顏色,刺得我眼睛通紅。
連心也快燒起來了。
“哎呀,不好意思,我們菲菲,最近打多了激素,情緒有些激動。婉婉姐,你不會跟小孩子計較吧?”
程小瑤委屈巴巴地解釋,每一個字都婊裏婊氣。
我揚起手,用盡全力扇了她一巴掌。
還想打的時候,被顧謹言攔住。
他皺著眉,厲聲嗬斥我:“小瑤說得對,菲菲受藥物影響,難免情緒化了一些。”
“你不該帶著個假骨灰盒來沒事找事,不該跟小孩子計較,更不該動手打小瑤!”
說罷,他抬手,還了我一巴掌。
“去給小瑤道歉!”
“謹言哥,我......我沒關係的。”程小瑤低聲啜泣,仿佛受了驚嚇般後退,卻每一步,都踩在悅悅的骨灰上。
而她的女兒,更是像瘋了一樣,用腳在地上碾來碾去。
“想跟我的狗搶墓地,踩死你踩死你!”
地上,一片狼藉。
白色的灰,變成了臟臟的土黃色。
我的腦海裏,不自覺出現了悅悅最後的樣子。
她臉色蠟黃地躺在那裏,身上的衣服,早已看不出顏色。
都是我的錯,我再一次,沒有保護好女兒。
腦子裏,那根理智的弦,好像斷了。
我崩潰地跪在地上,用手,一點點把悅悅撿進盒子裏。
痛哭流涕。
“對不起,對不起......”
“悅悅,媽媽對不起你。”
“婉婉姐,你別演戲了。你再怎麼賣慘,謹言哥也不會被你迷惑的。”程小瑤在一旁冷嘲熱諷。
我不想聽她說話,機械地重複著撿骨灰的動作。
顧謹言似乎受不了了。
他一腳踩在我的手上,有些暴躁。
“你不必用這種行為來惡心我。”
“悅悅沒事,你聽不懂話嗎?”
這個人,不知道是蠢,還是壞?
我抬頭,盯著顧謹言的眼睛,冷笑:“你就是個畜生,你知道嗎?”
聽到這話,他怒不可遏。
程小瑤趁機拱火:“婉婉姐,你是不是瘋了,你怎麼可以罵謹言哥?謹言哥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是嗎?
我反問:“最好的男人,你當初怎麼不要?”
這話,戳了顧謹言的心窩子。
他發瘋,搶過我好不容易撿了大半的骨灰,又砸在地上。
“溫婉,你沒有必要舊事重提。”
“我和小瑤的關係,不是你可以挑撥的。”
而此時,程小瑤也恰到好處地開口:“謹言哥,我當時也是很無奈,我要救我媽,我需要錢。”
惹得顧謹言心疼而要憐愛地看著她。
轉頭,卻冰冷地瞪著我:
“我現在就訂機票,明天就去把悅悅接回來。”
“到時候,我要你跪在地上,給小瑤道歉!”
他說著,拿出手機,搗鼓了一會兒。
對方沒接,電話那頭,一直傳出忙音。
三分鐘後。
顧謹言慌了,臉色一寸一寸白了下來。
手指也開始發抖。
後來,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一哆嗦,把手機掉在了地上。
露出一個苦澀的笑。
“假的,新聞是假的!婉婉,你搞了假新聞騙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