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那年,我爸欠下賭債,將我和媽媽抵了出去。
要債的人把家裏值錢的東西全部搶走,還把我拖進房間。
我媽看著我被侮辱卻毫無辦法,最後實在控製不住情緒跳樓自殺了。
我看著她鮮紅的身體,眼淚止不住地流,也跟著跳了下去。
再睜眼,弟弟吃剩下的香蕉皮砸在了我的頭上。
我看著四肢健全的身體,才反應過來,自己重生了。
這回,該死的人,總不會是我了吧。
1
我把香蕉皮撿起,扔在弟弟的頭上。
我爸在旁邊,一個空酒瓶就砸到我身上。
我瞪著眼前這個,和我有著同一血脈的男人,不由覺得可笑。
上一世,我和我媽被要債的人逼死,他全程躲在衣櫃裏無動於衷。
渾身骨頭摔斷的痛苦,至今想起都讓我後怕。
這一世,我絕不能再懦弱地看著媽媽死去。
即便接下來很有可能被他打死,但我還是不肯挪動半步。
他瞪著我:「反了你了?想餓死我兒子!」
「那是你兒子,怕餓死你去給他做啊?」
「你想找打?!」
沈大有說完這句,蹺著二郎腿的沈耀祖來勁了。忙不迭衝進房間又衝出來,手裏就拿著一條鞭子。
「爸,我蘸了鹽水,今天保準能把她打服了,看她還敢頂嘴。」
「我兒子真有出息,就學你爸沒錯。」
沈大有一邊對沈耀祖讚許,一邊抄過鞭子,就要動起手來。
「老子生了你這個賠錢貨,今天還敢頂嘴!看我不打死你!」
客廳沒有趁手的工具,我隻能邊躲閃邊往廚房去。
這時,媽媽突然回來了:「沈大有!不許打念念!」
她把菜丟在地上,一把推開沈大有護在我麵前。
想到前世,她到死都還在護著我,不由得鼻頭一酸。
這次我一定要保護好她。
2
「老子打她怎麼了?你們還真學本事了,老子今天連你們一起打!」
沈大有的鞭子隨即落下,我隻能拉著媽媽跑。可家裏空間有限,媽媽護著我還是被抽了一鞭。
「沈大有!你除了會打老婆孩子你還有什麼本事?」
我氣紅了眼,沈大有模樣微怔,顯然也沒想到我今天敢這麼懟他。
「爸,沈念真是翻了天了,她們兩人在一起不好躲,我給你攔!」
「滾!」
我一腳踹倒衝過來湊熱鬧的沈耀祖。
還沒費多大力氣就把他踹飛了好幾米遠,這個細狗,真是不堪一擊。
「疼!爸,沈念瘋了!」
沈耀祖捂著肚子,顯然摔得不輕,躺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你敢打我兒子?!」
「打就打了,我還要混日子嗎!」
我不甘示弱,因為我太清楚,沈大有是什麼德行。
果然,他拿椅子了。
我和媽媽曾經都被他用椅子追過。
甚至這種老式的木頭椅子,還砸到過媽媽,讓媽媽三條肋骨骨折。
我帶著媽媽躲到廚房,然後舉著一把菜刀衝了出來。
上一世我且能拿著水果刀自保,這輩子也一樣。
「想打死我!那我今天砍死一個算一個!」
菜刀砍到椅子上,沈大有的酒勁兒被嚇沒了大半,忙不迭躲到臥室把門關死。
我冷冷地看著同樣被嚇蒙了的沈耀祖,他顧不得疼地爬起來就跑出了門。
欺軟怕硬,這對父子真像。
「老沈!出門了!」
樓上的林叔叔來叫,一進門就看到了客廳的慘狀,再看了看我手裏的刀,也安生得停在原地。
沈大有把門打開了個縫兒,看我還站在原地,直接就開門衝了出去。
生怕我再追上。
而被我關在廚房裏的媽媽,哭出了聲。
「你,你怎麼敢還手的?」
3
我將媽媽扶了出來,她被鞭子抽到的地方腫得老高,還流了不少血。
她還在哭。
媽媽沒跟我一起重生,我有些遺憾,不然,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一起收拾他們。
「你忘了你之前還手的時候了?下一次他會打得更狠的。」
如此尋常的一天,我記不清是事發前的哪一天。
畢竟家裏每一天都在上演著貓捉老鼠的遊戲。
媽媽被打了哭,我還手沒打過了哭。
然後那兩個人,出去學了那些勾當,想著一夜暴富。
上一世我怎麼沒早報警抓了他們?
沈耀祖身為媽媽的兒子,對於媽媽也全無尊重可言。
學了一身的二世祖氣息,吞雲吐霧,喝酒欺負同學,好吃懶做,可以說是無惡不作。
這都是沈大有慣出來的。
這兩個人已經壞到了骨子裏,再沒有拯救的可能。
「媽媽,你真的以為,為了我和沈耀祖有一個完整的家不離婚,這個決定是正確的嗎?」
小的時候我被打,看見媽媽被打,那個時候我就說過不要爸爸。
可媽媽那時說,離婚會被街坊四鄰恥笑,我和沈耀祖也會被人看不起。
說我們是離婚家庭生的孩子,這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我長大嫁人會被人挑三揀四,沈耀祖娶媳婦兒也會被人指指點點。
所以她選擇不離婚,也同樣選擇了日複一日地挨打。
在我的記事裏,沈大有從來沒有一天悔改。
「都快二十年了,再忍忍吧。」
媽媽擦了擦眼角的淚,大有一副認命樣子。
「忍就不會挨打嗎?媽媽你看我和你身上的傷,再看沈耀祖被慣成了什麼樣子......」
「是媽沒用,是媽沒用,保護不了你。」
4
我還沒說完,媽媽又忍不住地痛哭。
「媽媽最虧欠的就是你,你一定要爭氣考上大學,一定要離開這裏知道嗎?」
聽到這裏,我感觸良多。
媽媽常覺虧欠我。
她沒有跟鎮子裏其他阿姨們一樣重男輕女,反而對我和沈耀祖一視同仁。
她也是生活在重男輕女的家庭裏,外公當年差點領養一個兒子回來,但她沒有學歪,她當年,明明差一點也可以離開這裏的。
這一切,也都是沈大有當年幹的好事。
「您能不能想想自己?你會被他打死的。」
「可媽媽沒有經濟來路,離了他,我們吃什麼?」
聽到這裏,我識趣地住了嘴。
明明這個家裏大部分的錢都是她出去做工賺回來的,沈大有一個月才能掙多少錢?
可今天這樣的情況,隻是之前無數天的縮影。
她習慣了。
既然媽媽這兒行不通,那就隻有另外一條路。
讓沈大有自己露出馬腳來,樓上那姓林的,不正是組織人嗎?
所以他們現在應該已經開始了,從最初的撲克和麻將,到後麵,玩兒得越來越大。
上一世沈大有的轉變,到我和媽媽被抵債,時間並不長。
如果不出意外,沈大有這段時間應該會很少在家裏,也很少喝酒,每天都在鑽研,該怎麼贏錢。
終於到了周末,我跟蹤沈耀祖,去到了我最想去的地方。
現在國家嚴打,這種在風口浪尖上搞事的地方,自然不會太明顯。
他們選了一處廢棄的倉庫,裏麵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鎮子裏不學無術好吃懶做的存在。
要是把他們一起抓了,都算是為民除害。
5
天氣入冬,哪怕北方這麼冷,沈大有還是一天不落地出門。
我跟媽媽說沈大有在外搞賭博,她無論如何都不信。
在她看來,沈大有這個人什麼都壞,就一點,舍不得錢花出去,把錢看得比命還重要,怎麼可能會出去賭呢。
況且現在國家政策那麼嚴,誰會這麼不怕死?
但她還是沒磨過我,選擇跟我一起去看看。
等到了那處廢棄倉庫,一個書包就扔在外麵,媽媽一眼就認出那是沈耀祖的。
沒錯,這個時候,沈耀祖已經跟著沈大有一起學這玩意兒了。
媽媽眼裏帶著些許不可置信,直到我帶著她來到一處隱蔽的箱子後麵躲了起來。
箱子正對著的,就是他們。
這裏煙霧繚繞,沈耀祖跟大人們一起吞雲吐霧。
桌子上放的,還有沈大有剛輸出去的錢。
媽媽驚得捂住了嘴,她沒想到這一切都是真的。
「老沈,你可是足足欠我三十萬了,該還錢了吧?」
饒是早就做好準備,可一聽到三十萬的巨款,還是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爸爸原來是欠了姓林的錢。
媽媽的身子止不住地發抖,眼裏淚水不爭氣地落下,她害怕了。
要知道三十萬,我們家傾家蕩產都賠不起。
「三十萬,怎麼辦?」
媽媽的聲音止不住地發抖,我連衝她搖頭。
這錢不管誰還,反正我們母女不會還。
「要不這樣,我堂弟還沒結婚,他家可說了能給你家三十五萬的彩禮,這樣咱倆的賬就一筆勾銷了。」
「我看行。」
沈大有想都沒想地同意了姓林的建議,眼裏盡是貪婪。
「那咱還能留下五萬,爸,我要最新款的遊戲機。」
媽媽整個人石化在原地,因為沈大有就這麼賣了我。
「走,我們走。」
我將偷偷拍下的視頻備份,藏好手機,也準備離開。
可忙中出錯,箱子旁的磚塊鬆動,鬧出了動靜。
「誰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