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哮喘病發作的時候。
作為呼吸科主任的妻子卻在陪她白月光感冒的女兒。
我跪求她救救兒子。
她卻一臉不耐煩:“這種病吃點藥就行了,死不了人,別再用這種話騙我回去!”
兒子死了。
我斷了跟妻子所有聯係。
她卻哭求讓我別拋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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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裏,我一臉焦急地向外張望著。
“放心吧聶先生,小軒是相主任的親兒子,相主任一定比咱們還著急,一會兒就來了。”
剛才確實打過電話,對麵相紫蕙說很快就到了。
可這都三個小時了。
門口還沒有她的身影。
我開始隱隱有些不安。
“麻煩你,再打個電話好嗎?”
我知道如果是我打電話,對麵一定會有各種借口。
最保險的,就是讓一邊的小護士打電話。
護士狐疑的看了我一眼,還是點頭撥通了相紫蕙電話。
“相主任,孩子的情況很不好,您還沒有到嗎?”
“我這邊也有病人,暫時脫不開身......”
一句話,我的心沉入了穀底,也顧不得許多,搶過電話。
“老婆,咱們的孩子快不行了,你趕緊來吧!”
對麵一聽是我,語氣瞬間拔高了幾度。
“聶苑傑,你能不能不要再那麼幼稚,現在找護士跟著你騙人?”
“我都告訴你,小蓉發燒了,需要我在一邊陪護,你心腸也太黑了吧?要跟一個孩子爭寵?”
不等我說什麼,對麵緊接著傳出她不耐煩的聲音:“小軒的情況我了解,這種病吃點藥就行了,死不了人,別再用這種話騙我回去!”
對麵傳來忙音。
我忙是撥回去,卻早已被拉黑。
一瞬間,我的心沉入穀底.......
“聶先生,小軒不好了!”
我忙是跑到病房,小軒驚恐地瞪著眼,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眼淚鼻涕止不住往外流.......
我看著兒子,心都快碎了。
“小軒,別擔心,媽媽很快就來了,咱們再撐一下,就一下.......”
眼淚不斷從眼眶流出,心口也堵得嚇人。
握著兒子的手甚至還有些顫抖。
我不想騙兒子。
可我沒辦法了。
我真的沒辦法.......
兒子強撐著為我拂去眼角的淚水。
“爸爸,媽媽不會來了.......是嗎?”
我看著兒子一臉認真的小臉兒,哄騙的話梗在喉頭。
怎麼也說不出來。
“爸爸別難過了,小軒能有爸爸已經很高興了.......”
兒子看著我微微一笑。
下一秒沒了動靜。
我忙是抱住孩子,大聲呼救:“醫生!醫生!”
可這醫院唯一的醫生。
早就去陪她的白月光了。
我眼睜睜看著兒子,在我懷裏一點點變冷。
小小的身體變得僵硬。
將兒子的屍體燒成骨灰之後。
我並沒有著急給兒子下葬。
兒子死的突然。
還沒來的及買墳墓。
可即便是買了,我也不想兒子孤零零的在外麵。
兒子最怕孤單。
也怕黑。
也不知道,地府為什麼會收他這麼小的鬼。
我打算把兒子帶回老家,把他葬在父母身邊。
畢竟這樣,還能有爸媽照顧他......
可在簽死亡通知書的時候,我還是沒忍住,哭得泣不成聲。
“傑哥,別難過了,小軒咱那邊聽到,一定會傷心的。”
“真沒想到,嫂子竟然這麼心狠,連自己的親兒子,都能見死不救.......”
好兄弟為我鳴不平。
可我隻覺得心疼小軒。
也許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是我害了小軒。
雨水打在手上,冰涼無比。
我看著手上的水珠兒,腦海裏不覺浮現出相紫蕙尖銳的聲音。
小軒死後,我給相紫蕙打了無數電話。
總算是通了。
“小軒......死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勇氣才說出這兩個字。
嗓音酸澀地厲害。
心臟也跟著陣陣抽疼。
對麵傳來相紫蕙的冷笑:“死了?聶苑傑,你為了騙我孩子,連小軒的性命都可以隨便開玩笑?你有什麼資格做他的父親?”
“行了,我答應回去給他做手術總可以了吧?沒什麼事別來煩我,小柔在睡覺,一會兒醒了該鬧了!”
對麵傳來忙音。
眼淚也不爭氣奪眶而出。
看到了嗎?
她對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都能如此耐心。
反倒是對我們的親生骨肉,百般不耐。
隻因為,小軒生物學的父親,不是她的白月光。
“孩子都死了,做母親的怎麼沒來看一眼?”
“你們難道不知道?這位大哥對自己的妻子愛的毫無底線,她妻子沒來,估計還在初戀情人那裏。”
“還有個更炸裂的!”他們一臉調笑:“他妻子之所以對自己的兒子見死不救,是因為她白月光的女兒感冒了,現在正守著人家的孩子呢。”
“這也太過分了吧?自己的親生骨肉,怎麼能這麼狠?”
“誰讓這位大兄弟愛他的妻子呢?別說一個兒子,就是七八個兒子,隻要他的妻子招招手,估計就能屁顛屁顛原諒她。”
“這也太丟我們男人的臉了,一點兒骨氣沒有!”
聽著眾人的議論,我忽然有些麻木。
骨氣嗎?
這次,應該有了。
相紫蕙回來,已經是三天後了。
她拖著一身的疲憊。
脖頸上似乎還有紅痕。
一看就是男女歡愛時留下的。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會抓著這個,大吵大鬧。
她每次都會一臉不耐煩地解釋:“不小心弄得,你能不能別這麼小心眼兒?!”
可現在,我早已沒了與她辯駁的力氣。
對她跟什麼人在一起,也沒了興趣。
我現在隻有一個念頭。
離婚。
既然不愛了,就沒必要糾纏。
從前是我想不通,才會害的小軒失去生命。
現在我想明白了。
與其彼此痛苦,不如放她自由。
“小柔這孩子,身體也太弱了。感冒竟然鬧了整整三天。”
妻子轉轉脖子,一臉疲憊:“我去洗個澡,一會兒去醫院看小軒。”
“不必了。”
我淡淡開口:“咱們離婚吧。”
妻子一愣,隨即怒吼:“聶苑傑,你發什麼神經?!”
“我照顧小柔回來已經很累了,我下午就給你兒子安排手術,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難道就因為我沒有受你的騙回來,你就跟我鬧?”
“聶苑傑,你知道我的脾氣,如果我答應了,咱們之間再也沒可能!”
“嗯,離婚吧。”
事到如今,她還不知道自己錯哪了。
小軒都因為她死了,可她沒有絲毫愧疚,反而覺得我在騙他。
她白月光騙她,相紫蕙就能原諒一次又一次。
可我每次說的都是真話,卻喚來一次次的質疑。
我真的累了。
這塊石頭,真的捂不熱。
相紫蕙見我認真,微微一愣:“別鬧了,給你三天時間考慮清楚來找我!”
她說罷,摔門而出。
似乎生氣了。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會上去哄她。
可現在。
我想愛自己。
我寫好了離婚協議。
收拾完自己的東西,離開了這個我生活了五年的家。
外麵很冷。
又下雨了。
大學的時候,我暗戀了相紫蕙整整四年。
可她有自己喜歡的男人。
兩個人郎才女貌,十分登對。
甚至是學校裏人人豔羨的一對。
卻嘉瑞對她確實很好。
兩個人如膠似漆,恩愛非常。
那時的我,每每看到他們秀恩愛,心裏都像是吃了十斤醋一般。
酸澀難當。
可漸漸的。
我習慣了遠遠看著她,甚至將對她的情誼轉化為了祝福。
雖然我心裏還喜歡她。
但我很清楚,有卻嘉瑞在,我們之間根本沒可能。
可突然有一天,她媽媽得了絕症,需要一大筆手術費。
她賣了房子車子,花光了所有村快還是不夠。
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想要幫她。
可她卻鬧著大雪,衝過來抱住我。
在我的懷裏哭得撕心裂肺。
“幫我救我媽媽,我就嫁給你好不好?”
我是江城有名的富二代。
救治她的母親,對我來說不是難事。
可因此要挾她嫁給我。
這樣卑鄙的行徑,我做不到。
我不想協恩圖報。
但我還是幫她母親拿了醫藥費。
隻當我給他們結婚的祝福。
可我沒想到。
卻嘉瑞竟然在這個時候,拋下相紫蕙跑了。
他出國留學,並且留下了分手信,給相紫蕙分手。
我這才驚覺,相紫蕙的感情根本不用破壞。
人性足以摧毀他們四年的感情。
我深愛相紫蕙,哪裏放心把她再交給別人?
因此我娶了她。
不顧父母反對。
迎娶她這個對我們家族沒有任何助益的女人。
那時候的我,暢想著跟她的未來。
我相信,隻要我好好對她,一定會打動她。
可直到小軒出生,他對我都一直淡淡的。
甚至因為我的縱容,對我非打即罵。
可我還是相信,她隻是一時接受不了,又或者是當年被拋棄,失去了愛人的能力。
餘生很長,我有足夠多的時間等著她。
直到卻嘉瑞回來,我才突然清醒。
或許,她沒有失去愛人的能力。
她對白月光,以及白月光在國外生的女兒,格外上心。
更是極其溫柔。
原本他們隻是以朋友的身份相處著。
可直到卻嘉瑞的老婆出車禍去世。
兩個人的關係,變得越發曖昧。
深更半夜。
相紫蕙接到卻嘉瑞的信息,會突然跳起來。
“小柔吃錯了東西,有些不舒服,我得去看看!”
我下意識抓住她,眼底滿是認真:“你是呼吸科主任,她得的病,你看不了。更何況,她有爸爸,卻嘉瑞一個大男人,難道不能送自己的女兒去醫院?非得要你去才行?”
她一向怕黑,卻為了卻嘉瑞義無反顧。
“他們才剛回國,很多東西都不適應,我就去去,馬上就回來!”
相紫蕙說完轉身消失在月色。
可直到天亮了,她還沒回來。
我就那樣呆呆地盯著天花板,給她打了一個又一個電話。
直到第二天下午,她才一臉疲憊的回來。
“這小丫頭還真是粘人,到現在才肯放我回來。”
相紫蕙臉上,是我跟小軒第一次見到的慈愛笑容。
“你現在才回來,我給你打電話為什麼不接?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已經結婚了?有了丈夫,有了孩子?!”
我第一次跟她生氣。
她見我火了也立刻變了臉:“你怎麼能這麼心狠?你是我丈夫沒錯,但你也不能限製我的自由!”
那之後,我們陷入了冷戰。
她整整一個月沒理我。
最後還是我先服軟。
她也答應我以後要避嫌。
可每次卻嘉瑞來電話,依舊不管不顧.......
直到小軒因為她失去了生命。
我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如果早點分開的話。
或許小軒,還好好的。
鮮活的站在我麵前。
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