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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腸道癌去世後，整個家族好像被詛咒過。

姐姐患上了乳腺癌。

我患上了胃癌。

這幾年的生活讓我疲憊不堪.

可母親、妻子、女兒都是我堅強起來的動力。

人生雖有低穀，我亦毫不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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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阿偉。

今年43歲。

是個出租車司機。

今天正好是我父親去世三周年的日子。

也是我去醫院拿檢查報告的日子。

周主任表情嚴肅。

“你這檢查結果不太樂觀。根據你現在的情況：便血、腹痛。再加上拍片和胃鏡做下來。你胃竇癌、結腸多發憩室、內痔。還有一些毛病都是並發症。算中期了。早點怎麼不來看呢？越早治療越好啊！”

我雙手緊緊握住報告單。

“那要怎麼治呢？費用…”

周醫生拍拍我的肩膀。

“你別擔心。現在醫學這麼發達。隻要你好好配合治療，還能再活個十幾二十年呢！”

“不過你這個還是要早點來住院！我們要盡快做更詳細的檢查準備手術的。費用方麵你也不用擔心。手術費用也不貴。”

“後續的化療你這種病情程度我可以幫你申請特殊通道。醫保可以補貼的。自己適當貼點就可以了。”

我點點頭謝過醫生。

收拾好東西離開醫院。

我坐在車裏。

愁容滿麵。

下意識的口袋裏摸出煙。

算了。

都生病了少抽點吧。

手機開始震動。

我低頭一看。

是老婆麗麗。

麗麗小我十歲。

平時脾氣挺潑辣的。

要是知道我生病得癌症了。

不知道還會不會守著這個家？

畢竟女兒也是領養的。

沒有血緣關係。

我要是手術失敗掛了。

她這麼年輕再找一個無可厚非。

電話契而不舍的響著。

深頭是一刀。

縮頭也是一刀。

我按下接聽鍵。

“怎麼這麼久才接啊？檢查結果怎麼樣？”

我沉默半響。

“是胃癌。中期了。”

麗麗焦急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

我好像能看到她受驚的樣子。

“醫生怎麼說？能治嗎？你等我。我馬上請假過來找你！你在醫院等著我別走！”

我嗓子有點啞了。

鼻子裏嗯了一聲。

怎麼好像有點鼻音。

我不會是哭了吧。

我爸是肝硬化走的。

我媽現在也70了。

眼睛也看不太清楚。

女兒馬上要高考了。

要是我這個賺錢的主力走了…

他們這孤兒寡母的怎麼辦呢？

我姐也47了。

平時和媽就說不到一塊。

娘倆見麵就吵架。

這以後…

想想我就愁得很。

“啪啪啪！”

依稀聽到有人敲玻璃的聲音。

我抬眼一看。

模糊不清。

淚水不自覺的溢滿了眼眶。

我抬手抹去淚痕。

是麗麗啊。

我打開車門。

麗麗雙手扶住我的肩膀。

蹲下來和我對視。

“老公。你別擔心！我們傾家蕩產都給你治病！”

我嘿嘿笑了起來。

“醫生說會給我辦特辦。醫保能報銷的。這病幸好隻是中期。早知道早點聽你的來醫院檢查啦。早期都不用手術化療。硬生生拖了半年。哎…”

麗麗衝我擺手。

“什麼時候都不算晚。這事兒先別告訴媽了。她年紀大。本來晚上一直睡不好。我怕她知道了更難受。姐姐那邊得說一聲吧。”

我點頭。

“畢竟親姐。我們現在直接去我姐那兒吧。我需要盡快住院手術了。這車子事情得安排好。我不開了要臨時找個人替我開。還能賺點出租錢。”

麗麗開車帶我來到我姐小區。

就在我家隔壁小區。

走路5分鐘。

我們上樓直接敲門了。

這個點我姐應該在家睡午覺呢。

一個染著棕色卷發的時髦中年女士打開門。

“你們怎麼來了？快進來！”

我和麗麗沉默的走進屋內。

我擺手。

“姐別忙活了。我來是有事兒跟你商量。

我今天去檢查腸胃發現得了胃癌。我準備這幾天去辦住院手續就等著開刀化療了。媽那兒你多關照關照！”

姐手裏的蘋果滾落在地。

臉一下變得煞白。

“肯定是你當司機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不規律引起的哇。錢夠不夠啊？我去銀行裏給你拿點。手術誰陪護定了嗎？你和媽說這事兒了沒？”

這麼點時間下來，我已經冷靜了。

“姐。你別急。錢還夠。不夠問你借。陪護肯定是麗麗了。媽那兒我打算瞞著。就說我去醫院割痔瘡吧。”

姐和麗麗對視了半響，雙雙沉默下來。

回到家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和我那70歲的老母親插科打諢了會。

我說我先去休息會。有些累了。

麗麗接著去店裏上班。

我趁著沒人管我。

掏出了一本筆記本。

拿出一支筆又無從寫起。

我隱瞞了麗麗和老姐一些話。

醫生說手術有50%的風險。

我得先做好準備。

我抬起筆寫下兩個大字：遺書。

我名下的房子是我和麗麗共同出資買的。

現在還有20年貸款沒還清。

家裏兩輛車。

一輛是我開的出租車。

一輛麗麗上班開的現代。

這兩輛車都不用還貸款。

這些年存款大概80萬左右。

要是給我用來治療。

以後女兒清清上大學結婚怎麼辦呢？

雖說麗麗很好。

可她畢竟也才33歲。

再找個老公輕而易舉。

還會不會管根本沒血緣關係的女兒和亡夫的老媽呢？

我不敢細想。

卻又不得不細想。

我掏出手機給老姐打了個電話。

從手機裏轉了20萬給她。

備注：借款。

一方麵是老媽以後的養老錢。

一方麵是清清以後的生活費。

等我治療完如果還有剩的。

到時候再正常分配給他們三個。

哎。

我這樣很對不起麗麗。

年紀輕輕跟了我。

死到臨頭卻還對她防了一手。

周一。

麗麗帶著我去醫院辦住院手續。

醫生又開了幾個檢查。

具體手術時間要看檢查結果出來某些指標是否能達到手術標準才可以確定。

我催著麗麗回店裏。

她自己開了家售樓公司。

現在賣房生意不景氣。

有個客戶難得很。

與其在這裏空等。

不如先回店裏看看能不能招攬點生意。

麗麗應下了。

她說等安排好檢查時間。

就過來陪我。

我一個人呆在醫院。

病房裏就我一個人。

我有點閑不住。

出了病房想找病友嘮嘮嗑。

一個個一股死氣沉沉的模樣。

掏出手機刷著無聊的視頻。

DY給我推送的都是得了癌症怎麼辦？

胃癌的可怕之處！

這些精準定位的視頻！

內心煩悶不已。

我什麼都不應該想。

不如睡覺！

護士通知我明天早上要空腹做些檢查。

我和麗麗報備了消息。

麗麗表示明天早上會趕來陪我。

我多訂了些早飯。

留給麗麗。

麗麗果然沒吃。

她說沒心情。

我硬塞她手裏兩個包子。

我們一起去做了些檢查。

很無聊。

我勸麗麗去工作。

麗麗說打算把店盤出去了。

我震驚不已。

“你這店才開沒多久。現在轉手也不劃算啊。”

麗麗認真的看向我。

“店裏就我和阿美兩個銷售。我沒精力也不想去管這攤子事兒了。索性把店盤出去。賣出去的錢給你看病用。”

我羞愧不已。

麗麗待我如此好。

我卻…

可誰又能想到。

我當初布下的後手竟然派上了用場。

檢查結果出來了。

均符合能上手術標準。

手術當天。

我隻告訴了麗麗和老姐。

我生命中較重要的兩個女人。

手術很成功。

隻是終身要掛著尿袋生活了。

醫生說再觀察一段時間。

按照計劃一個月後開始化療。

我這裏總算告一段落。

好久也沒關心清清了。

我忙問起麗麗她的情況。

麗麗恨鐵不成鋼。

“清清高一時候鬧著學美術，沒被選上。高二鬧著走體育生路子，沒考過。現在高三了，什麼都不會。估計連中專都考不上！都被你慣的！做事三分鐘熱度！”

我著急不已。

清清從小成績就不好。

補習班沒少上。

成績沒見好。

連高中都是花了讚助費進去的。

這要是連中專都考不上。

以後出去能找什麼好工作啊。

我忙催麗麗打電話給老師。

老師也很誠實。

“宋清清這個成績。學校裏可以上專接本。需要去A城上課。最後拿個A大大學文憑。隻不過這個專業的話需要你們好好考慮一番。最好研究下未來發展前景，找一個最合適的。時間可浪費不起了。”

我和麗麗商量了一番。

這條路徑不錯。

具體什麼專業還得跟清清商量商量。

畢竟最後是她上大學。

不是我們。

父母隻要在有分叉路的時候。

提供適當的建議就可以了。

孩子的事兒插手太多也容易產生矛盾。

術後的恢複期一直是麗麗照顧我。

她原來還稍顯緊身的牛仔褲都有些肥大了。

我從卡裏轉了20萬給麗麗。

交待她平時吃好點。

再給點媽和清清每人一點生活費。

麗麗滿口答應。

直到清清在WX上跟我抱怨。

“爸爸。我的生活費怎麼隻有500了呀？這點錢夠幹什麼呀！我買點零食都不夠用的！”

我摸不著頭腦。

我沒住院前清清的生活費都是我給的。

住宿製學校每個月我給她000塊。

麗麗怎麼隻給女兒500了？

給我媽的不會也隻有一點點吧？

我趁麗麗出去吃飯。

給媽電話詢問了一番。

放下電話。

我又給老媽轉了5000。

真是奇怪。

我上次剛給麗麗20萬。

照理說錢不應該用的這麼快啊。

難道她是想節省著用給我治病？

哎！

真是苦了她了！

到處為我操心！

我還懷疑她。

吃過飯我午睡。

麗麗去給我洗衣裳。

一覺醒來麗麗還沒回來。

我便一邊晃悠一邊去尋。

轉角聽到有人在打電話。

聲音有點像麗麗。

我走近了一些。

看到了麗麗邊急躁著轉著圈邊接電話。

“你是兒子！媽生病了你不出錢也就算了。怎麼還能不出力呢？平時從爸媽那裏得到這麼多幫襯，現在媽生病了，醫藥費都是我掏的！讓你去請假照顧你還推三阻四！你是男的不方便不會讓你老婆去啊！”

麗麗情緒激動的和電話那頭理論。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麗麗瞞著我幹嘛？

我又不會不掏錢！

畢竟是我老婆的媽媽。

生病了肯定要表示心意啊。

我想著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便站在轉角處等麗麗。

裏麵的聲音漸漸消失。

麗麗從轉角走出。

看見等候的我。

表情有些心虛，愧疚。

我沒多想。

摟著麗麗回病房。

“我出來找你聽見一耳朵。這事兒你瞞我幹嘛？我又不會阻攔你表孝心！”

麗麗連連點頭。

“這不是你生著病。我怕你操心…”

麗麗拉著我散步。

“老公。你現在術後修養的差不多了。我問過醫生。接下來每隔20天做一次化療就行了。到時候能不能讓姐陪你…我媽得了肺癌，我哥又不肯去照顧。我想…”

我思索一番。

“那你打算陪護多久啊？你哥這樣你爸媽沒說點啥？總不能咱們又出錢又出力。你哥坐享其成到時候我們還落不著好。”

“你也別怪我說話太難聽。你爸媽對你什麼態度你心裏也清楚。再說現在我這樣，出租車以後也開不了了。”

“我本來想讓你接我的班，跑跑生意。畢竟咱們也不能坐吃山空啊。以後的生活費，房貸，清清的學費，我的醫療費。這一筆筆的…”

麗麗看著我。

眼裏滿是堅定。

“這些我都考慮過了。不能因為我哥不去做，我覺得不公平所以我也不做。畢竟她是我媽媽。我對她感情還是很深的。我打算照顧到我媽媽好轉些就去開出租車攬生意。隻是你這邊就隻能讓你老姐陪你了…”

我同意了。

自此，麗麗開始了久不歸家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