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柴房蜷縮了一夜。
第二日天還未亮,便被丫鬟揪了起來。
她甩過來滿滿一盆發著異味的衣物,神色不耐。
【我們下人一向都是幹活才有飯吃的,利索點洗吧。】
我滴水未進,餓的頭昏,隻得咬咬牙接過。
公主肌膚本就嬌嫩,才洗到一半,手便擦出了一條傷口,一時血流不止。
我來不及移開,湧出的鮮血沾紅了衣物。
【你這見婢!】
宮女見狀,又驚又怒。
【死啞巴,連衣服都不會洗。
把這些都都弄臟了我怎麼交代,看我不打死你!】
她怒氣衝衝地抄起掃把,用力呼在我身上。
連帶著汙水濺了我一身。
我氣急。
一介公主,說不出話無處伸冤,就連下人都敢欺侮。
我竭盡全力地反抗著,凶狠地瞪她一眼。
大抵是從未見過公主露出這樣的眼神,丫鬟被唬住了。
她往後退了幾步,扔下掃把,罵罵咧咧地逃開了。
跑了也好。
我倒圖個清閑。
我強撐著,渾渾噩噩走回柴房時,幾乎是昏死了過去。
直到半夜,老人低聲的呼喚將我叫醒。
【公主...公主...】
我艱難地睜開眼睛。
【奶娘.....】
她是之前父皇指派照顧公主的人。
自小就在公主左右,對她疼愛有加。
宋宣許是怕父皇懷疑,總還是在我身邊留了一人。
隻是,也僅僅是留在公主府。
平日想見麵,更是天方夜譚。
【公主,我帶了些吃食,您快用些吧。】
奶娘從懷中掏出還有些餘溫的饅頭,小心地遞給我。
之前從未看得上的饅頭,如今我嚼著甚是美味。
奶娘看著我狼吞虎咽的模樣,眼中帶淚。
她理了理我蓬亂的頭發,撇在耳後,以便我進食。
【公主,您再堅持一段時間,將軍就快回來了。】
【您小時候幫過將軍,他是知恩圖報之人,定會回來看您的。
請您務必將這個交給將軍,那時,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奶娘鄭重遞過來一張紙條。
我的臉色跟著變了。
雖不識得上麵的字。
但想必,上麵定是奶娘這些年來苦心孤詣收集來的,宋宣的全部罪行。
這些證據救得了我,也救得了奶娘。
我妥善收好,朝奶娘使勁點了點頭。
隻是。
我與奶娘都低估了宋宣的眼線。
奶娘還未走出門,便被宋宣安排的人押下了。
那些人不由分說,將我拖拽到他麵前。
從我懷中,宋宣掏出了奶娘舍命搜集來的證據。
他冷笑一聲,將紙條撕得粉碎,一把踩在腳下。
轉而看著我,麵露嘲諷。
【 慕容雪,你還是與之前一般,自作聰明啊。
你以為,憑你這個奴仆告一狀,就足以扳倒我是嗎?】
他深信,這都是我吩咐奶娘做。
【看來不給你長些教訓,你是不知悔改了。】
在他的授意下,侍衛將奶娘拉了過去。
奶娘急切推開了我,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再靠近。
兩個高大的侍衛立在奶娘身側,手上提著粗厚的板子。
我的心揪緊了。
隻見,板子高高舉起,猛地落在奶娘身上。
一下,又一下。
奶娘死死咬住牙不讓自己發出一聲慘叫,嘴唇早已被咬得破裂。
我拚命掙脫侍衛衝到宋宣麵前,含混不清地哭喊著,攥住他的衣角。
他不是想贏嗎?
我讓他贏好了。
隻求他放過奶娘。
我跪在他腳邊,不住地對他磕頭。
血順著我的額角滴下。
來到這個世界短短幾月,唯一對我好的便隻有奶娘了。
宋宣看到我這副模樣,笑得暢快。
他掐緊我的下巴質問。
【 慕容雪,當初我求你的時候,你為何不願聽我說?】
【風水輪流轉,這是你罪有應得。】
我不知宋宣說的是什麼。
隻是之前就感覺到,他與公主之間定是發生了什麼。
但我此刻除了求饒保下奶娘,已經顧不得其他了。
可...我低估了宋宣心中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