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晚大風呼呼地刮，像是要把屋子吹走。

我們一家人都擠在這個茅草屋裏。

爹娘和弟弟在床上，我和妹妹擠在地上的角落。

第二日，我爹又上山了。

他還特意背了個大背簍。

我娘叫住我爹，指了指我：「你把這賠錢貨帶上，遇上豺狼虎豹，把她推出去。吃了她，就不得吃你咧！」

我爹眼珠一轉，覺得我娘說得有道理。

讓我拿上背簍，跟著他上山。

站在陂陀山的腳下抬頭一看，兩座山峰高聳入雲。

裏麵布滿荊棘，很容易迷失方向。

即使我爹來過，還是記不住位置。

一路上，我看到了幾條長蟲。

我們折騰半天，才走到頂峰。

卻沒看見黑貓。

我的手臂，已經被尖刺劃得鮮血直流。

「奇怪了，昨天我就是在這看到的啊？」

我爹撓頭疑惑。

我豎起耳朵，似乎聽見了幾聲貓叫。

「爹，那裏好像有貓的聲音。」

我爹循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

走近一看，那邊有個小山洞。

裏麵有十幾隻貓崽子。

我爹驚喜：「看來是昨天那黑貓的崽！」

我們坐在洞口等黑貓，不知過了多久。

黑貓叼著一隻死老鼠回來了。

貓崽們爭先恐後地上前搶食。

黑貓圓圓的眼睛看了看我們，抬起腳往外走。

我們跟在它身後。

穿過一片林子，裏麵幾棵大樹上結滿了果子。

我蹲下來朝黑貓道謝，「謝謝你，小貓！」

黑貓「喵」的一聲，跑走了，很快不見了蹤影。

我爹三下五除二地爬上樹，一會兒兩個背簍就摘滿了。

好不容易下了山，我們還要在村口等天黑。

不然被那些饑餓的村民看見，這些果子指不定得被搶光。

等天完全黑透，我和爹像做賊一樣從村子摸著黑回屋。

簍子裏滿滿的果子壓彎了我的脊梁，但我的心裏卻很開心。

吃得越多，我和妹妹就不用被賣出去了。

我娘看見背的是果子，還不太高興。

她嘟囔道：「這玩意兒，能吃飽嗎？」

我爹臉色比茅坑還臭，「愛吃吃，不吃滾！」

我娘不敢再說啥，討好似的遞給我爹一個烤熟的洋芋。

弟弟拿了一個又大又紅的果子，「嘖，真好吃！」

得到我爹的允許後，我和妹妹才敢拿著吃。

果子確實不飽腹，半夜，我被餓醒了。

借著月光，我瞧見外麵還掉了幾塊我爹剝的洋芋皮。

我一把抓起皮就往嘴裏塞。

吃得滿嘴都是糊味。

「大丫，大丫。」

不遠處傳來一陣沙啞的聲音。

我定睛一看，那不是幺叔公嗎？

幺叔公佝僂著背朝我走過來。

「大丫，你在吃啥呢？」

我擦了擦嘴，心虛道：「沒啥呢，就是從山上扒的嫩樹皮。」

幺叔公歎了口氣，眼裏含著淚水：「大丫，你就別騙三叔公了，我知道你家從後山找來了好多吃的。」

我心想，幺叔公真是眼尖。

我們做得這麼隱蔽都被他看見了。

幺叔公對我很好，之前還經常給我送吃的。

他又一把年紀了，我心裏實在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