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見的是極盡豪華的大廳,穿過寬敞卻冷清的長長走廊。
我曾經以為洛家已經是頂級豪門了,沒想到是我坐井觀天了。
管家朝我微笑,示意我跟著他走。
不知走了多久,我心中甚至有些懷疑他們是不是騙子,會不會對我不利。
這個想法剛冒出就被我否決了,
人家那麼有錢,能圖我什麼?
更何況,我本來就打算要死的。
我終於看到了能買下整個港市安眠藥的人。
安以禾靜靜坐在那看書,看到我,將書放下,朝我微微一笑,
眉目間皆是笑意,可她的眼睛沒有一絲笑意。
「洛小姐,你來了。」
我有些尷尬地朝她笑了笑。
她太耀眼了,本就病重的我此刻氣色特別差,
在她的襯托下,簡直是醜小丫跟白天鵝的差距。
安以禾似乎看出我的不自在,直接切入主題。
「這是你要的藥。」
我看著手中的安眠藥,眼眶逐漸濕潤起來,深呼了口氣:「謝謝你。」
說罷就要跟她轉錢,她示意不用了。
我沉默了一下,就要轉身離去。
對於一個將死之人,還是不要跟她寒暄了,
萬一把身上的晦氣傳染給她怎麼辦?
「洛小姐,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身後傳來她的聲音。
我一默:「你不知道嗎?」
「我想你告訴我。」
「洛清也。」
我將手中的安眠藥一股腦全吞下,然後就安靜地躺在床上,
等著睡意來襲。
突然想起,我這樣死後,是不是都不會有人發現?
屍體會不會發黴?
發臭?
會不會到若幹年之後才會有人發現?
那也太可憐了點吧。
咬了咬牙,我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
給微信置頂的那個群聊裏,發去了消息:
【清:家人們,我要死了。】
【清:能辛苦你們誰有空回來,幫我收下屍嗎?】
【清:@所有人。】
沒有提肝癌一個字,我將消息發送出去。
隻十幾秒後,就收到了提示:【大哥退出群聊】。
苦笑一聲,我垂下眸,心想:
「剛好,等安排好了收屍,就把群也解散了吧。」
反正......他們也有另一個家人群。
沒有我的家人群。
我來不及傷感,因為眼前的眩暈感越發嚴重了。
群裏卻還是安安靜靜的,一直沒人回複。
我抿了抿唇,幹脆直接發了一張安眠藥的照片過去:
【清:抱歉,沒辦法了。】
【清:就理我一回吧,最後一次了,行嗎?】
嗡嗡。
手機在十幾秒鐘後,傳來輕微的震動。
意料之外地,有人回了——
【二哥:收到。】
哦,收到。
謝謝你的收到哦。
【清:感謝您。】
鬆了口氣,我退出界麵。
正準備卸載掉微信,手機卻又突然震動了幾下:
【洛舒暖:姐,對不起......我這就讓爸媽和哥哥們回去。】
【洛舒暖:二哥工作忙,還是別麻煩他了。】
【四哥:回去個屁!】
【三哥:鬧這一出不就是因為她今天生日,但咱們陪暖暖出來旅遊了嗎?】
【四哥:都說了過幾天會回去陪你過,洛清也你還要怎樣?】
【三哥:苦肉計你演得還不夠多嗎?現在還要拽著全家都不開心才滿意?一天不裝你能死?】
【四哥:讀這麼多年書都讀到狗肚子裏麵了,心眼全用到家人身上。】
心口猛地一抽。
果然如此,沒人記得今天同樣也是我的生日。
看著信息一條一條彈出來,
我抿抿唇,苦笑出聲:
【清:能啊,這不就要死了嗎?】
洛舒暖,從我一出生就跟我調換的假千金。
上輩子,我剛回來的時候,蠟黃的皮膚,穿著破舊的衣物,站在這位養尊處優的大小姐麵前,
被碾成了渣渣。
我土氣怯懦、粗鄙局促......
我一直在努力地想要貼近他們,融入這個家。
想要消弭掉那些年缺席帶來的疏離。
可他們對我總是多了份壓抑的疏離與拘謹。
造成我心理強烈的落差,
我事事都要與她爭。
可不論我怎麼做,他們始終都更偏愛著洛舒暖。
而她什麼都沒做,就有爸媽跟哥哥捧著我心心念念的東西到她麵前,
我妒火中燒,不斷地陷害她,
最後,被趕出了家門。
還被她雇來的人開車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