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溪吃的很高興,孟寧希看著麵前紅彤彤的一片,半天沒有伸筷子。
她默默看了江斯年一眼,心好像忽然揪了一下。
她的胃一直不太好,很少吃辣,如果吃得多了就會胃疼很嚴重。
可是上來的五個菜,全都是陸溪愛吃的辣菜。
他會勸陸溪少吃辣,卻也會縱容的滿足她的每個喜好。
而自己不能吃辣這件事,江斯年似乎忘記了。
察覺到孟寧希在發呆,江斯年抬眸看她:“希希,怎麼了?”
說罷,還在她碗裏放了一勺辣子雞。
看著那令人充滿食欲的菜色,孟寧希輕輕搖頭:“沒什麼。”
接著,她拿起筷子,將那紅油油的辣子雞一口一口喂進嘴裏。
味道的確很好,可她卻食不知味。
直到這頓飯吃完,孟寧希都安安靜靜,一句話沒說。
吃完飯,陸溪和朋友有約就先走了,江斯年也要回公司。
“我先送你回家。”兩人走出餐廳,站在車子前麵。
孟寧希搖頭:“不用了,你工作那麼忙,直接回公司吧。”
江斯年便沒有堅持,開車回了公司。
他一走,孟寧希再也撐不住,按著發痛的胃部,想起這附近幾百米就有一家醫院,快步朝那邊走去。
中午的太陽最烈,日光下,她白皙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孟寧希臉色越來越白,腳步也越來越虛浮,眼前的一切建築物似乎都傾斜了起來,
一刹那,她眼前閃過一道白光,身體也開始搖晃起來。
而就在這時,一隻修長的手攬住即將倒下的人。
孟寧希站立不穩,不受控製的倒在了沈渡懷裏。
沈渡盯著她發白的臉,素來放蕩不羈的人,臉上難得出現幾分慌亂:“你怎麼了?”
認清來人,她語氣很虛,“胃疼而已。”
她掙紮著想從沈渡懷裏出來,但他沒給她這個機會,直接將人塞進車裏,開去了醫院。
到醫院後,醫生給她做了檢查,又吊了水, 孟寧希的臉色才終於好了些。
想到她剛才跟醫生說胃痛是因為吃辣,沈渡表情嚴肅。
“你胃本來就不好,還吃那麼多辣幹嘛?”
孟寧希低著頭,“沒什麼,陸溪最近愛吃,我也想嘗試一下。”
聽到陸溪,沈渡一下子就懂了。
他蹙眉道:“孟寧希,你能不能別這麼好欺負?”
孟寧希抬眸,“陸溪是孤兒,又跟江斯年一起長大,我遷就一下她也是應該的。”
“你還真是大度。”沈渡冷冷開口。
孟寧希沒再回答,也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渾身是刺。
畢竟沈渡從前追過自己,她不想跟他牽扯太多,引起什麼其他的誤會,吊完水就匆匆離開了醫院。
晚上,江斯年回家時,她已經看不出什麼異常。
想到什麼,她開口,“阿姨下午又打電話催我們定婚禮日期,你想幾月份辦婚禮?”
江斯年愣了愣,漆黑的眸子盯著前方,不知在想什麼。
直到過了很久,他才淡笑,摸了摸她的頭發:“就定在這個月底吧,我想九月結婚。”
九月?
又是九月?
她曾經問過,他為什麼格外鐘愛九月這個月份。
那時候他深情的看著她,“你說為什麼?”
她才後知後覺的想起,當年兩人便是在九月確認關係的。
想到這些,孟寧希心中甜蜜更甚。
她主動抱住江斯年,溫柔開口:“好,那我們就九月結婚。”
結婚的日子突然變得很趕,但是程萍知道後反而更高興了。
仿佛迫不及待的想讓江斯年把孟寧希娶回家。
婚禮的準備緊鑼密鼓的進行著,直到日期越來越近,孟寧希才終於有了快要結婚的實感。
婚禮前一周,江斯年推掉了所有的工作,陪她試婚紗、挑鑽戒,布置婚禮現場。
兩人這幾天一直住在老宅,總算在婚禮前一天,準備好了所有事宜。
早上,孟寧希吃完早餐突然沒事做了,還覺得有點空虛。
總想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江斯年說她是婚前焦慮,拉著孟寧希走出老宅散步。
“明天就是婚禮了,我有點緊張。”她忽然停下,看著他。
江斯年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別擔心,有我在。”
他的嗓音向來低沉,說出的話更容易讓人安心,可孟寧希卻勾了勾嘴角,故意道。
“你的安慰好敷衍。”
江斯年對上她如水的雙眸:“那怎麼你才能滿意?”
眼見旁邊無人,向來羞澀的孟寧希也大膽了起來,她越來越靠近江斯年。
踮起腳盯著他的薄唇。
想做什麼顯而易見,江斯年感受到她的氣息越來越近,並沒有拒絕。
甚至隱隱用力,將她拉進了自己懷裏。
這個吻即將落成的那一刻,江斯年餘光卻看到了不遠處一道身影。
他的身子猛然一僵,下一秒,孟寧希就被大力推開!
茫然的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她也立刻僵住了。
陸溪手中提著一個禮袋,就站在不遠處。
孟寧希的心狠狠一顫,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江斯年。
所以……
他是因為看到陸溪才推開了自己的吻?
一股難過又不解的情緒在胸腔蔓延,陸溪隻不過是他青梅竹馬的妹妹,為什麼他不肯當著她的麵跟自己接吻?
他們分明連更親密的事都做過。
這時,陸溪已經走了過來,可她的眼眶竟有些發紅。
江斯年喉結動了動,沉聲問:“你來做什麼?”
她掃了孟寧希一眼,話裏有話,“你們不是明天就要結婚了嗎,我來祝賀程阿姨找到滿意的兒媳婦。”
江斯年皺眉:“別胡鬧,快回去。”
但陸溪沒聽他的,又看了一眼孟寧希,直接轉身走去江家老宅。
孟寧希很明顯的感覺到,江斯年一點也不想讓陸溪見程萍。
說起來,她和江斯年交往七年,雖然他對陸溪異常照顧,但她從未在程萍嘴裏聽到過這個名字。
眼見江斯年快步追上去,陸溪隻能跟著他一起往回走。
果不其然,陸溪剛一走進江家,程萍見到她後,向來和藹的人就像發了瘋一樣。
“嘭!”
她猛地摔了杯子,指著陸溪的鼻子喊:“滾!誰讓你來的,你給我滾出去!”
陸溪仿佛早就習慣她的厭惡,不緊不慢的獻上禮物。
“程阿姨,我是來恭喜你的,恭喜你終於讓他娶了別人。”
“相信,我爸媽和江叔叔的在天之靈,一定會欣慰的。”
這話觸到了她的逆鱗,程萍情緒異常激動,又將那禮物甩在地上,狠狠推了陸溪一把。
“滾!”
江斯年和孟寧希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程萍把陸溪推在地上。
而陸溪的手劃到了地上那碎裂的杯子上,傷口很長,瞬間鮮血流了滿地。
“溪溪!”
江斯年頓時臉色一變,立刻陸溪抱了起來。
她的手看起來傷的很嚴重,楚楚可憐的臉上滿是淚痕,被江斯年抱著就往外狂奔。
而孟寧希也才終於回過神來,立馬去安撫正在暴怒中的程萍。
“掃把星!這個掃把星,沾上她就沒好事!”
“我一定要讓江斯年遠離這個禍害!”
各種掃把星、煞星、禍害之類的詞從程萍嘴裏罵出來,讓人不寒而栗。
她一邊安撫著程萍,一邊巨大的疑團在心中纏繞。
明明兩家是世交,可為什麼程萍會這麼厭惡陸溪?
最後程萍吃了兩顆藥才終於冷靜下來,孟寧希扶她去房間休息後,終究忍不住,問了江家的老傭人,為什麼程萍這麼討厭陸溪。
也許是不想討論主人家的事,老傭人麵色為難。
但孟寧希畢竟是未來的女主人,她還是說了兩句:“哎,因為當年江先生是跟陸溪的父母一起車禍去世的。”
“兩家以前是鄰居,陸溪12歲的時候,有一次跟家裏吵架離家出走,她父母去找她,江先生好心一起去了,結果三個人一起出了意外。”
“太太很愛先生,從那之後就落下了病,而且再也不待見陸溪,一看見她就發病。”
孟寧希這才終於明白,為什麼程萍會一口一個掃把星罵陸溪。
因為在她眼裏,自己深愛的丈夫就是被陸溪間接害死的。
一個小時後,江斯年從醫院打來了電話。
“陸溪手上的傷口很深,我今天留在醫院照顧她。”
如果是平時,孟寧希肯定不會多說什麼,可畢竟明天日子特殊。
“明天就是我們的婚禮……”
那頭默了兩秒,江斯年的語氣軟了些:“明天早上我直接開車醫院去酒店,放心,不會耽誤的。”
孟寧希歎了口氣,最終還是答應了。
怕程萍情緒失控,她還是留在了老宅。
夜晚,她一個人躺在江斯年的臥室裏。
安靜下來之後,卻又滿腦子都是白天江斯年看見陸溪後推開自己的畫麵。
翻來覆去睡不著,她幹脆從床上下來,走到書櫃前想挑本書看。
結果翻來翻去,書櫃裏無意掉出來一本藏在最底下的日記本。
掉出來的先是夾在日記本裏的照片,孟寧希撿起來,發現居然是江斯年和陸溪的合照。
照片上,陸溪在看鏡頭,而江斯年卻在看陸溪。
那樣深情的眼神,讓孟寧希心狠狠一顫。
這絕不是會出現在一個隻把對方當成妹妹的人臉上的神色。
撿起這本沉甸甸的日記,孟寧希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緩緩打開了。
不知為何,她的心忽然狂跳起來。
仿佛有什麼未知的風暴,正在朝自己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