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墜冰窟,雙腳像是踩在柔軟的棉花上,虛浮無力。
無論我怎麼哀求,保姆都不願告知我晨夢在哪個醫院。
我將指甲狠狠埋進掌心,短暫的痛感讓我稍微的恢複了理智。
我給秘書打電話,給顧丞的朋友打電話,告知他們我現在的情況,求他們務必幫我找到顧丞。
保險起見,我還在短視頻各大平台發布重金求RH陰性血的消息,並砸錢買了熱搜。
盡管我什麼都做了,RH陰性血的人還是少之又少。
好不容易聯係上一個,他過來卻需要四五個小時。
我焦頭爛額,急得團團轉。
這時醫院的電話打來:“抱歉,病人在十二點十分宣布搶救無效死亡,請家屬盡快來醫院辦理相關手續。”
手機應聲摔在地上,我全身僵硬站在原地。
正午的驕陽似火,刺得我睜不開雙眼。
我似乎回到了八歲的那個炎熱午後。
孤兒院內,一群孩子們正在分食媽媽帶來的零食,顧丞卻顯得格格不入。
他安靜地站在角落裏,瘦弱的身軀在寬鬆點舊衣服裏晃晃蕩蕩,讓人心生憐憫。
媽媽僅是看了一眼就認出了他。
她牽著我,慢慢的走向顧丞,在他的麵前蹲下,又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
“孩子,你願意跟我回家嗎?我一定會把你當親生孩子一樣疼愛。”
她的語氣溫柔又堅定。
後來我才知道,顧丞是媽媽摯友的孩子,為了實現對好友的承諾,才不遠萬裏來接他回家。
顧丞的眼神裏透出一絲膽怯和迷茫,他怯生生的開口:“確定是我嗎?”
媽媽點點頭,緊緊的握住了顧丞的手;“以後,你有家了,有媽媽有妹妹,不再是孤兒了。”
那是我第一次見顧丞掉眼淚,他的眼睛大而明亮,猶如清澈的湖水。
媽媽為了撫平顧丞心理的創傷,變著玩樣的哄他開心,給他做各種各樣的美食,帶他去遊樂園,帶他去各地旅行。
在愛的澆灌下陰鬱的顧丞,也慢慢變得陽光。
他懂事又心思細膩總能第一時間捕捉到媽媽的情緒,給予媽媽很高的情緒價值。
反觀我卻大大咧咧,活脫脫一個假小子。
媽媽戲虐說道:“小周這個樣子,這輩子怕是都嫁不出去了。”
情到濃處時,顧丞將我摟在懷裏,高調的宣布:“以後我娶小周,不能讓她出去禍害別人。”
媽媽詫異,顧丞卻說:“這輩子我隻想好好跟小周還有林媽媽在一起,我們一家人永遠都不要分開,一定要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
他說的永遠,好短暫,短暫到他口中的幸福還沒來到,就結束了。
我終於抑製不住內心的悲傷,失聲痛哭起來。
媽媽本來還有一絲活下去的機會,可這點微弱的機會也被曾經她用愛澆灌長大的男孩親手撕毀了。
我沒有媽媽了。
我永遠的失去了她。
也失去了那個曾經信誓旦旦說要給我們幸福的少年。
顧丞,辜負真心的人可是要吞一千根針的。
媽媽被火化了,裝在一個小小的盒子裏。
我帶著媽媽一起回了我和顧丞的家。
屋內依舊是三天前,我離開的樣子,顯然顧丞已經陪了晨夢整整三天。
不過這一切都跟我沒有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