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遠方的皇子殿下,正在座位上狀若無骨地坐著,長袍穿他身上,被寬闊肩膀撐起輪廓。他眼神看著這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抿茶。那抿的哪裏是茶杯,是姑娘的命喲。
大家紛紛覺得皇子在看自己,一時之間激動萬分,繡花的手速倍增。上下翻飛朵朵生花。
我的原形不善女紅,人形也不太行,哪怕倍增,繡了半天還是個四不像。
東西都呈上去,黃裙女在我邊上嗤笑,
“也不看看你繡的東西,真是汙了大皇子殿下的眼。”
“皇太奶殿下有請!”
差爺將幾位姑娘請去皇太奶麵前,一個個報過名來,都是大家閨秀。黃裙女子也在其中,出乎意料,我也被叫上了。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皇太奶看姑娘的眼神,都是在看下蛋的母雞,特別喜歡在屁股和腰肢上流連。看到纖弱的女子,倒要皺眉毛。
“你叫什麼名字?”她一個個問過來,輪到我。
“我叫袁花花。”我奶奶給起的名字,希望我,如花似玉。
大皇子一口茶沒喝好,嗆到。
皇太奶含笑,“好名字,好名字。”
又問大皇子,“澈兒,你最喜歡哪一幅刺繡。”
他邊咳嗽,邊伸手一指。修長手指長得好看,和被他指的四不像,形成強烈反差。
“大皇子莫不是指錯了。”黃裙女驚叫。
大皇子卻覺得她呱噪,皺起眉毛揮揮手,話都懶得跟她說。
官差這就要將黃裙女拖下去。
黃裙女大驚,不知哪來的力氣,撲到大皇子腳下,緊緊抓著他的衣邊,苦苦哀求,
“大皇子皇祖母明鑒!小女子要揭發!揭發這個袁花花夜晚私通其他男人,根本就是個臟汙糟踐的不潔之人!”
周圍人倒抽一口冷氣。
我也倒抽一口冷氣。
大皇子將視線轉向我,默默未語。眼神卻好像是在......
看我的笑話?
黃裙女看有用,繼續揭發,
“隻需揭開她衣襟,便能看到那些不潔的痕跡!”
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身上有歡愉之後的痕跡,那還有什麼資格做大皇子的新娘。逐出去是小,全家都要連坐!
這指控實在太嚴重,現場隻留下皇太奶,黃衣女,以及幕簾之後做決斷的大皇子。
我揭開衣襟,卻有點心不在焉:
幕簾後的大皇子,完全沒在關心我潔或不潔,反而更關心剛才女子摸過的衣邊。他撣了好幾下。似乎那上麵存在某種肮臟的灰塵。
衣服剝開,肩膀上的牙印赫然出現。
黃裙女差點跳起來,興奮得聲音發抖:
“看,這便是證據!”
皇太奶看到,感慨萬千。
“欸,這......啊呀。澈兒你真是的......”
聽著倒像是喜不自勝?
“既然皇祖母都知道了,那我便直言罷。”大皇子終於撣去灰塵,起身,掀開簾子站到我身邊,輕輕攬著我。
“孫兒,已心有所屬。”
攬著我肩膀的手,冰冰涼涼,讓我想起那些個過分的夜晚;頭頂的聲音,莫名熟悉。
——“夢中人”。
“是你!”
大皇子點頭,眼角含笑,看我。
連姓名都不知道的黃裙女,看看大皇子,看看皇太奶,最後看我。
指尖皇子的衣邊,觸感還在,那遙不可及未嫁新娘的美夢......
一個待嫁新娘,輕輕的碎了。
大皇子百裏澈選中新娘的消息,很快傳出皇宮內外。
百姓歡呼雀躍,說這位命運多舛的大皇子,千挑萬選,終於第一次正式有了新娘。
至於能不能在壓力之下,順利產下子嗣,壓力給到洞房之夜。
婚宴上,妹妹帶著她的訂婚夫婿來,風光無限,一身粉嫩紅妝,穿得與新娘子我不相上下。嘴上說的是恭喜姐姐,眉眼間卻是無限憐憫。
娘親抱著我默默落淚,哭到一半,仔細把我從頭看到腳,倒是悄悄誇我幾日不見,變漂亮許多。
爹爹拍拍我的肩膀,讓我安心,家裏有他照顧。
一頓酒宴下來,百裏澈千杯不醉,我卻喝得暈暈乎乎。
回到臥榻,我手腳發軟,覺得熱,裙裝的鑲邊,卻怎麼都拆不下。
“笨手笨腳......”百裏澈的呼吸帶了酒味,噴灑在我耳廓上,我一激靈,他接過我的手,替我慢慢揭開衣衫。
他手指翻飛,動作靈巧,才一眨眼,衣服便如打滑溜,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