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回到家時,坐在沙發上看電影的方覺夏看著我像個不速之客。
他皺著眉問:”你怎麼這時候就回來了?”
按照以往的經驗,他以為我會傻傻地一直等在原地,直到深夜無人時才發覺自己被欺騙和遺棄,然後找各種方式狼狽地出現在他麵前。
但我到底不是個傻子,狐狸吃不著葡萄還知道罵葡萄酸,這麼多次的失望我還能不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嗎。
我沒話跟他說,徑直回了臥房。
點開手機,是公司大客戶王總的消息:”這次真是謝謝你了,那筆訂單還是給你們來做。”
王總的兒子得了疑難雜症,一直找不出病源解決不了。
在我給自己找婦科醫生的同時,就在幫他留意這方麵的權威專家。
這次去醫院不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拉攏他。
但我沒有同意訂單的事,而是回道:”訂單不著急,我想過幾天咱們見麵聊聊。”
我做這麼多不是為了讓方覺夏坐享其成,是為了我自己。
當初和他在一起時,他家除了外債什麼都沒有。
我們倆創業打拚,買了洗發水就沒錢買鞋,而方覺夏出去談生意不能沒有像樣的行頭。
所以我抓起洗衣粉就往頭上倒,他哭著說一定要讓我過上好日子。
可後來生意越做越大,我的日子卻沒有好到哪去。
他給自己家人買車買房,我買雙三百塊的鞋都要掂量生活費夠不夠。
怪不得都說不要陪男人長大,多麼可笑。
王總和我們很熟了,迅速意識到了我的想法,他沒說站在哪邊,隻是讓我努力。
在做生意上,我也許真的不如方覺夏。
雖然當初公司是我們一起打拚出來的,但對現代化的經營模式我知之甚少。
所以自從流產之後,我就報了網課開始學習,爭取能夠早日脫離他。
剛打開電腦聽了幾分鐘,門把手就被人從外麵轉動了。
我關上電腦,來人毫不意外。
方覺夏仍然皺著眉,但周身氣場柔和不少。
他說:”怎麼,你還在生氣嗎?我說了,從前到現在,你一直誤會我和柔柔。”
誤會這兩個字我已經聽膩了,直接下了逐客令。
“抱歉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我們分房睡很久了,隻要他不找我,那我也不會有話和他說。
方覺夏眉頭皺得更深了:”我今天不是不想去接你,隻是下午又喝了幾杯。”
“沒關係。”我拖鞋上床蓋上被子,”我不會在乎你來不來,我自己長腿了。”
至於他和誰喝的酒我很清楚,早就刷到朋友圈表妹發的照片了。
“隨時都能找到一個和你一起喝酒的人,這樣的人生才是我想要的。”
照例,所有的親戚都在給她點讚,包括我父母。
當我告訴父母是樓小柔害我流產的時候,我的親生父母竟然勸我不要拈酸吃醋。
“你看看,這是小柔前兩天給我們買的按摩儀,幾萬塊呢。”
“讓你給堂弟安排個工作你拖拖拉拉,小柔兩句話就搞定了。”
“小方最近還經常跟著小柔回來看我們,表妹比你這個媳婦可強多了。”
我知道父母是趨炎附勢、見錢眼開,但沒想到他們可以做到毫無人性。
如果我一無所有地離婚,下場隻會是萬劫不複。
第二天公司開會,期間一個經理的水杯空了,他很自然地指揮我:”那個誰,給我倒杯水。”
我拿起杯子,方覺夏卻讓我放下。
他罕見地發了火:”你不知道她是誰嗎?誰給你的膽子使喚她?!”
那個小經理連忙向我道歉,拿起杯子躲了出去。
方覺夏一本正經地對我說:”以後這種人不必忍耐,我的老婆不是來做傭人的。”
我眨眨眼,原來他還知道我是他老婆不是傭人呀。
一個小經理敢爬到我頭上去,還不是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你這個老板,根本沒有把妻子放在心上嗎?
但我沒有說話,對他突如其來的男子氣概,我隻感到不合時宜的滑稽可笑。
下班時方覺夏要載我一起走,我指了指秘書室問他:”是因為今天樓小柔請假了嗎?”
他一臉尷尬,解釋著否認。
但我沒追究:”可我今晚有事,約了婦科的醫生檢查身體。”
他又要和我同去,我依舊拒絕了。
“真為我好的話,建議你檢查一下男科。”
否則樓小柔遲遲不懷孕,這個婚怎麼離。
剛流產的時候我準備過提出離婚,離婚協議書都寫好了。
有幾個大學時關係還算不錯的朋友來出差,約我出來見見。
我赴約而去,發現方覺夏和幾個好哥們在隔壁包房聚會。
包房之間隔音很差,趁著其餘人沒來,我湊近了偷聽對麵的動靜。
“老夏,你真要和嫂子離啊,那姑娘是漂亮,但過日子行不行呢?”
方覺夏的聲音很清醒:”我不可能離婚。”
聽到這裏時我承認自己的確有一絲感動,我覺得這段婚姻還是可以挽救的,他對我不是沒有感情。
但方覺夏狠狠撕碎了我的幻想,他說:”都知道我們是貧賤夫妻,踹了她容易被人說我人品差,影響生意。”
所以當我看到樓小柔發在朋友圈的妊娠單時,心裏隻有輕鬆。
終於可以結束這段噩夢一樣的人生了。
對麵的王總看著我遊離天外的表情很好奇:”什麼事情這麼高興?”
我收斂了情緒,繼續推進剛剛談的投資合約:”反正是好事。”
樓小柔的這條朋友圈不是專門給我看的,她昭告天下自己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