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公主在這天夜裏來找我。
她難得肯溫和地安慰我。
“今天委屈你了,懷遠。雲聲是宰相之子,我不能讓宰相失了麵子。”
“所以不能委屈他隻能委屈我是嗎?”我覺得有些可笑。
“許懷遠,我已經很給你麵子了。”
寶珠伸手揉著眉心,不耐煩到了極點。
“你的衣食住行我都派了人精心伺候著,跟你現在錦衣玉食比,你之前日日風吹日曬擺攤賣陽春麵,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我帶你逃離了下等的生活,你為什麼就不願意為了我受點委屈?”
是,公主府很好,每天山珍海味不重樣,走到哪裏都有人伺候,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叫我一聲“許公子”。
但是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賣麵雖然辛苦,但總是有寶珠陪著我,鼓勵我。
寶珠從來不嫌棄我做的營生。
每每我流露出一點我隻是個小攤販配不上寶珠的時候,寶珠總是看著我的眼睛同我說:“許懷遠,我覺得你這樣就很好啊。能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可如今說我的營生下等的,和誇我自食其力很好的,竟然是同一個人。
“下個月初八,要跟你成親的人究竟是我還是蕭雲聲?”
我說完才發覺我在抖。
我不甘心,我望著寶珠有些躲閃的眼睛,執拗地想要一個答案。
隻要寶珠願意和我成婚,那麼之前的一切我,都願意當作沒有發生。
誰知這句話竟刺激到了寶珠,她猛然拔高了聲音。
“許懷遠!我好聲好氣地解釋,你怎地如此不明事理!我跟雲聲的婚事是父皇親口下的旨!”
見我良久默不作聲,她又軟了語氣。
“皇命難違,何況我和雲聲成親,也是為了能更好穩固父皇的江山。懷遠,我對你的感情你是明白的,但是隻能委屈你做我的麵首了。”
我隻覺得荒謬。
原來女子和男子也沒什麼分別,都是用甜言蜜語哄著你,然後轉頭就忘記曾經的誓言。
那個堅定地說要和我生生世世永不分離的寶珠,早在她恢複記憶的那天起就煙消雲散了。
“殿下,恕難從命。”我第一次跪了下去。
“還請殿下將草民贈予殿下的鐲子歸還,殿下即將與他人成親,戴著此物恐怕並不合適。”
我頓了頓,繼續說,“草民實在思念故土,懇請殿下放草民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