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慘死,女兒失蹤。
存款變零,房子被收。
我精神崩潰,絕望跳樓。
再醒來,我回到老公被送到醫院確診植物人的那天。
剛交完住院費的我在病房外聽到一向和藹可親的婆婆對小叔子說「反正他不是你親哥,早點死就能早點拿保險賠償。」
「看看什麼時候把那個死丫頭賣了,給你換錢娶媳婦。」
「這不還有唐飛若,你和她為老林家生個兒子,你也可以去外麵找嘛,有錢了什麼樣的找不到。」
死丫頭,說的是我女兒。
唐飛若,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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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小叔子林元寶和婆婆王春蘭二人正愜意的翹著二郎腿坐在老公的病床上嗑瓜子。
而我老公麵色蒼白如紙,一動不動。
上一世,王春蘭看見我剛踏進病房,就開始大聲嚎啕,裝作心痛般哭天搶地的做戲,假模假樣的硬是擠了兩滴眼淚,流在她溝壑縱橫的老臉上再也看不出一點淚痕。
她鬼哭狼嚎的聲音吸引了醫院樓道裏來來往往的人圍觀。
而我就是交個住院費的功夫,被她添油加醋的編排成不願意照顧我的植物人老公。說我如何人品惡劣,如何沒良心,如何家暴我老公的。
我學來防身的跆拳道被他說成攻擊林最的武器。
眾人對我指指點點,說我暴戾,說我彪悍。說我不能共苦,隻能同甘。
晚來的我卻對這一切絲毫不知,麵對眾人的數落和埋怨我照單全收,甚至把婆婆當成家裏的救世主。當時天真的我,以為她真心的為我老公成為植物人感到傷心難過,而如今的我隻想說自己當時真是瞎了眼了。
殊不知我老公成為植物人甚至慘死明明是他們母子一手造成的。
而他們下一步就是在計劃著怎樣把我的女兒賣到山溝裏給老光棍做童養媳。
所以這次我決定,先發製人。
我身體搖搖晃晃,腿一軟,滑跪在病床旁邊。
「哎喲,我可憐的老公啊!你怎麼這麼命苦啊!哪個天殺的黑心肝把你害成這樣了啊,我一定饒不了她們!」我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撫摸著林最的臉,淚水一滴滴留在他的臉頰。
王春蘭呆滯了幾秒,瓜子兒都顧不上藏。
我瞥了她一眼,放大了音量,繼續嚎啕大哭。
「可憐的老公啊,你都成植物人了,你媽和弟弟還有心思嗑瓜子啊!我的老公真是沒媽疼的可憐人啊!我就是去交個住院費離開了一下,這被子就沒人給你好好蓋啊~」
我進來的時候特意沒關病房門,來來往往的醫生護士和病人家屬都聽到了。
「安靜安靜病人家屬,這是醫院不是菜市場,不要大喊大叫的。」醫生後麵跟著幾個護士過來照例查房,還有一些好奇的看客在病房門口。
「醫生你評評理啊,我老公還在病床上,他的後媽和弟弟居然在這嗑瓜子,是生怕我老公走得慢啊,這兩個人還有一點良心嗎?」我一邊哭泣一邊指控。
一群人看了看王春蘭和林元寶手上還沒來得及藏的瓜子以及地上的瓜子皮,又看了看淚眼汪汪的我,足以證明我說的是對的。
「怪不得兒子生病了當媽的還悠哉悠哉,原來是後媽,不是她親生的,怪不得怪不得。」
「是啊,看她小兒子大腹便便虎背熊腰的,大兒子骨瘦如柴的,還不知道這大兒子怎麼病的呢。」
眾人議論紛紛的,聲音不大不小的剛好能傳到屋子裏每個人的耳朵裏。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很傷心的!飛若你快解釋解釋啊。」
王春蘭著急的連連擺手,搖頭辯解。
尷尬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在他們的計劃裏,被圍觀被指點的都應該是我。
而我趴在林最的病床上哭的賣力又隱忍。
林元寶惡狠狠的去門口驅趕旁人。
「去去去,趕緊滾,這是我們家事,關你們屁事啊?」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小心下一個植物人就是你!」
「飛若,你先回家照顧女兒吧,這兒有我和元寶就行了。」王春蘭殷勤的語氣裏帶著試探,似乎不明白我為什麼突然性情大變,還來了剛那麼一出。
在她印象裏,我跟林最即使知道她不是林最的親生母親,但仍然對她尊敬有加,從沒衝她發過一次火,更別提當著這麼多人下她麵子。
誰讓我已經不是以前的唐飛若了呢?
我已經看穿了她偽善的麵孔,也難怪我之前被她假惺惺的模樣欺騙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咬人的狗,它不叫啊。
「不用了媽,哪能累著你跟弟弟呢?我已經給老公請好護工了,馬上就到。」
又是同樣的話術,上一世王春蘭也是這麼說的,讓我安心照顧女兒,醫院裏有他們。
那會兒我疲於一邊調查林最車禍的真相,一邊照顧女兒,就同意了。
王春蘭和林元寶一個勁的給我洗腦電視上報道的護工是怎麼怎麼壞,一個勁的保證會對林最怎麼怎麼好。
當時我想,護工確實沒有家人照顧的盡心盡力。但他們哪裏是家人啊,他們明明是人間惡魔,吃人不吐骨頭的牲畜。
我想想上一世他們是怎麼對待林最的呢?
他們給林最買了巨額保險,受益人是林元寶。
他們安排了一場車禍,本來想讓林最直接死掉的,好讓林元寶得一筆巨款。
但林最撿回一條命成了植物人。
他們把滾燙的熱水潑在林最腿上,隻為了測試植物人是否還能感知疼痛。
他們狠狠扇林最的臉,用最大的力氣擰林最的肉,直到林最身上沒有一塊好肉。
他們狠狠咒罵林最,說他生下來就是罪人,早就該死了。
林最得了滿身的褥瘡,最後和他的排泄物一起死去。
沒有尊嚴,毫不體麵的死掉了。
聽說植物人是有意識的。
林最,你遭遇那些的時候,該有多疼啊。
林最不該是那樣的結局。
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孤僻、獨來獨往、不愛與人溝通、對世界報以很大的敵意。
林最中學喪父,有個對他很差的後媽和弟弟。即使他是家裏不受寵的孩子,但他不曾埋怨,仍然心懷陽光,寬厚、赤誠、堅韌。
兩個同樣缺失親情的人碰在一起,產生了愛情。是林最用最真誠的堅守慢慢融化掉我心中的冷漠堅冰以及與世間的罅隙。
我們之間沒有狗血小說裏男女配的誤會,沒有什麼第三者出現。
他教我熱愛世間萬物,他說行善事做好人。我以為我們會幸福的度過一輩子。
可林最做了那麼多善事,上輩子也沒落得好結果。
而他的後媽和弟弟趁我為林最收拾後事的時候,把女兒從學校騙走,偷偷賣掉了。
他們害我老公,賣我女兒,偷我存款,搶我房子,隻為了添林元寶賭博的大窟窿。
我們一家人有什麼錯啊?
既然上天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那我這次一定要保護好老公和女兒。
好在這次老公和女兒都還在我身邊。那我這次一定要保護好老公和女兒。
好在這次老公和女兒都還在我身邊。
給林最請的護工到了,我請了一個金牌男護工。
口碑和好評在護工圈也是相當高。
這一次我還來不及給護工一一做背調,我隻知道林最絕對不能再落入惡婆婆和小叔子手裏。
先請一個口碑好的護工照顧著,不行就換。
護工跟林最無仇無怨的,最多就是照顧的不盡心,也不至於故意虐待他加速他的死亡。
當護工進來的那一刻,我捕捉到婆婆王春蘭的眼睛一亮。
我上下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護工,大概比王春蘭小幾歲,長得端正,看起來是個老實樣,體型保持的也很不錯。
「是唐小姐嗎?我是您請來的護工,方正。」
我交代給護工一些注意事項。
「方先生,請您要記得給陳最翻身,用合適的水溫給他擦身體,多幫他按摩按摩,多跟他說說話,講講故事,拜托您了。」
「人家小方當這麼久護工了,肯定比你清楚了,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王春蘭趁機湊過來,笑眯眯的摸了一把方正的胳膊。
方正趕緊不動聲色的跟王春蘭拉開了距離。這一切都被我看在眼裏。
「我自己老公我當然要操心了,又不是你老公你當然不操心,說不定有人巴不得他早點死呢。」
「飛若,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是他媽,難道我會害他嗎?」
「那誰知道呢?你又不是親媽。知人知麵不知心的。有的人看起來是個人,但口蜜腹劍,不幹人事兒。」我瞥了她一眼。
王春蘭心虛的臉上直冒汗。
手機鈴聲響起,我接起電話。
「喂,師姐。你說什麼?甜心差點煤氣中毒了?好好好,我這就回去。」
「王春蘭,林元寶,你們給我滾過來。」
我一手拽住王春蘭的頭發往前扯。
「你們沒把甜心送我師姐那兒去?你們讓她一個小孩自己在家還差點煤氣中毒?我告訴你們,今天甜心出點什麼事,我要你們陪葬。」
我一字一句的說著。怪不得說女子本弱,為母則剛。此時此刻我仿佛迸發了無窮的力量。
「唐飛若,你個賤女人放開我媽。」林元寶終於有點存在感了,底氣不足的說。
「誒——疼疼疼,飛若怎麼跟長輩說話呢?唐飛若快把我放開。」
沒給他們解釋的機會,我一人給了他們一巴掌。然後我薅著王春蘭的頭發就出了醫院,一下子把她塞進車裏。林元寶緊跟在後麵。
「我警告你們,別在車上給我耍花樣,否則咱們就同歸於盡。」
我踩下油門,一路疾馳。
到家之後看到了我乖巧可愛的女兒和一旁的師姐。提在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下去了,我長舒一口氣,心臟砰砰劇烈的跳動,激動又酸澀。
「媽媽,媽媽抱抱。」
女兒嬌嫩的臉上掛著還沒幹的淚痕。
我衝過去一把抱住女兒,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這是我重生後,第一次看到她們。
慶幸的是,一切都還來得及。
「師姐,還好有你在,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你怎麼把甜心一個人丟家裏了,還不關煤氣。你不知道這會要人命的嗎?還好我有你家的鑰匙,我要下樓扔垃圾,正好聽到甜心的哭喊聲我就趕緊開門了。」師姐詢問。
「都是我婆婆和小叔子搗的鬼,他們說會好好照看孩子,沒想到我去了一趟醫院,孩子差點沒了命。」
師姐憤怒的瞪向二人。
「哎喲喂,死女人你瞪我幹嘛?沒看見我跟我兒子臉上紅彤彤的巴掌印嗎?我頭發都快被唐飛若薅禿了。兒媳婦打婆婆啦,兒媳婦打婆婆啦,沒天理啦哎喲。」
「是,甜心隻是差點失去生命,你可是失去了你的頭發啊。」師姐沒好氣的諷刺著。
「再說了,我可沒看見你臉上的巴掌印,那不是你塗的腮紅嗎?少血口噴人了。唐飛若連隻螞蟻都不會踩死,怎麼可能扇你們啊,胡攪蠻纏,少在這撒潑,這不是你們村,山野村婦。」
王春蘭還在哀嚎,被我一聲喝止。
「鬼哭狼嚎的搞什麼,林元寶還沒死呢你哭哭哭,哭什麼哭,怪不得林元寶打牌總輸,我看就是你把福氣哭沒的。」
「怎麼?還不滾回家?是想讓我把你們趕出去嗎?」此刻我的脾氣壓都壓不住。也不知道上一世怎麼給他們一種我很好欺負的錯覺。林最是個老實人,我又沒說我是。
王春蘭和林元寶唯唯諾諾的進了家裏,隻有我知道,今天算是徹底撕破臉了,他們憋著蔫兒壞的招指不定在哪等著我呢。
那就,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