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一個星期做連續性的夢魘,我的神經越來越虛弱。
直到有一天,夢裏的黑影開始出現在現實裏。
夢裏救我的醫生也開始出現在現實裏。
我的心裏越發不安,還出現了自殘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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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蜷縮在床的角落,眼神警惕又驚恐地盯著臥室門口。
門口的黑霧幻成一雙枯竭的手向我逼近。
夢裏的我哀慘尖叫,表情扭曲。
我猛地醒過來,雙手捂著強烈起伏的胸口,大口大口吸著氣。
又是這個黑影夢……
它一開始是站在客廳,後來是門外……
每一次夢到它,我們之間的距離都會越來越近。
之前夢到的黑影,它雖然沒有眼睛但我覺得它就是在死死盯著我。
可它之前從來沒有實際性的傷害過我。
這次是怎麼了?
難道隨著夢到的時間越多,它就會變得越危險嗎……?
「你要不試著放把菜刀在枕頭下麵試試?」徐怡滿臉擔憂。
我疲憊搖頭:「沒用,我把能試的都試了。」
她想了一會兒,說:「你不是除了黑影還夢到過一個穿白大褂的男醫生嗎?」
「後來沒夢到了嗎?」
我深深歎氣:「他在夢裏出現不到三秒,我都懷疑是我記錯了。」
徐怡絞盡腦汁,「要不然我們請請跳大神的試試?」
我搖頭:「也試過。」
什麼辦法都沒有,它一直跟著我,陰魂不散。
喝完咖啡,我準備去徐怡家湊合一晚。
徐怡去洗澡了,我背靠著床頭刷手機。
【催眠術真的這麼神奇嗎?一個指令就能控製人?能讓人忘記童年陰影和驚恐的……】
我剛準備點開這個帖子,餘光卻瞥右前方衣櫃上的櫃門。
櫃門出現明顯的縫隙,被輕輕推開似的「吱呀」聲在房間回蕩。
我死死盯著手機,額角冒出細密冷汗。
我僵硬著保持這個姿勢想等徐怡洗好澡出來。
可是過了好久,徐怡也不出來。
櫃門還在「吱呀」響,過了一會兒不響了。
櫃門像是已經被完全打開。
被完全打開……
我鼓起膽子緩慢看向衣櫃處。
什麼都沒有,我鬆了一口氣。
可下一秒,我就看到了飄在天花板上的黑影。
一團模糊人形的霧,已經出現了黑漆漆的瞳孔。
它在死死盯著我!
「啊啊啊!!」
我失聲尖叫,嚇得動也動不了。
浴室的門被打開,徐怡衝過來抱著我。
「怎麼了怎麼了?」
「你沒事吧?怎麼了?」
我顫巍巍指向天花板:「它、它……來這裏了,夢裏、它不在夢裏了……」
徐怡抬頭看了看天花板,皺眉看向我:「沒有東西啊,悅悅……」
那東西明明在上麵啊!
它在盯著我,眼球還在我們之間轉啊!
你怎麼會看不到?!
「悅悅?悅悅你別嚇我,你臉怎麼這麼白?」
她用力搖著我的身體。
我拚命緩衝著,驚恐間看到黑影幻出手做著當初在夢裏劃開我肚皮扯出內臟的動作。
我緩衝不了,瘋了般的尖叫。
樓上的住戶大聲吼著:「別叫了!他媽的晚上不睡覺看鬼片啊!」
我趕忙捂住嘴,徐怡走到陽台給樓上的住戶道歉。
過了幾分鐘,黑影終於不見了。
我腦子空白,回過神看向給樓上道完歉的徐怡。
我:「抱歉……」
她:「你的嗓子怎麼……」
我的嗓音沙啞,發不出聲。
「沒事。」
我啞著聲音,她隻能靠著口型猜測。
「這哪沒事啊,快別說話了,明天買潤喉的藥吃。」
我心不在焉地點頭。
第二天從徐怡家回來之後,我就一直待在家。
到了晚上,我又做夢了。
還是在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臥室。
但這次的夢,沒有黑影了。
之前隻出現過一瞬的醫生在臥室門外緩緩朝我走進。
他撫摸著我腦袋,像是在安撫我。
夢裏的我在他溫柔的手中昏睡過去。
我以第三視角看著臥室的一切。
「我」在床上恬靜舒適地熟睡。
醫生在床邊握著「我」的手,輕柔地拍打著「我」的後背。
夢裏的我對他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他坐在床邊湊近打量「我」的麵容,像是在確保我有沒有安穩睡覺。
事實是,我在現實的確睡得也很好。
意識漸漸模糊,等太陽高高升起,我才從熟睡中醒來。
那個醫生會是我現實中認識的人嗎?
我的朋友中……嘶,好像有一個,是個牙醫。
夢裏的醫生,幹淨溫和、成熟穩重。
但那個牙醫給我的感覺很油膩。
……算了,反正沒什麼事,就去看看吧。
我在店裏等了牙醫半個小時。
他一看到我就露出優越倨傲的表情,開口就是想我了嗎。
算了,我還是放棄吧,夢裏的人怎麼會出現在現實呢?
我敷衍說了幾句就走了。
剛出門,一股陰森森的冷風撲麵而來。
我打了個冷顫,膝蓋又發疼了。
半年了,每次發冷膝蓋都會出現輕微的疼痛感。
我彎腰摸手揉膝蓋,不經意間看到了道路對麵拐角陰暗處,一個很熟悉的黑影。
我睜大雙眼,腦袋一片空白。
它不僅有了眼睛,還有了清晰的身體。
它臉上除了朦朧的黑霧在盤旋,其他部位的黑霧都已經消失。
它沒有眼白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我。
突然,它把手紮進自己的肚子,從裏麵掏出了當初夢裏和我一樣的內臟。
最後癡迷地盯著我的肚子,一點點拉扯出自己的腸子。
道路上的車疾馳而過,有人逛街買東西,有人等紅燈聊著天。
漸漸地,嘈雜的人聲引擎聲沒了音。
整個世界我就隻能聽到自己心跳和呼吸聲。
我腿一軟,砰地倒在地上。
它不再滿足在夢裏劃開我的肚皮。
如果它的黑霧都消散,會不會就能在現實中攻擊我了?
我心口發慌,渾渾噩噩之間,不小心撞到了人。
我趕忙道歉,把地上的文件撿起來還給人家。
「你還好嗎?」
那人嗓音清冽,我抬頭,呆愣地看了好久。
醫生……
直覺告訴我,他就是我夢裏的醫生!
我在他的提醒下回過神。
「啊?沒事我沒事。」
他聞言頷首離開,我盯著他精瘦的背影。
……忘了要聯係了,我後悔一秒後又想著要了又怎樣?
難道他就能幫我治好這事兒了嗎?
我下樓倒垃圾時,很巧合地又遇到了那個醫生。
他穿著清爽的衣服,表情愉悅。
我主動過去朝他打招呼,在閑聊之中,我才知道,他是我剛搬來的鄰居。
沒聊幾句,他就很敏銳地問我是不是遇到什麼怪事了。
我聞言一驚:「你怎麼知道?」
「看你眼神恍惚不定,一直吞咽口水抿嘴唇,手指摩擦到現在,猜的。」他笑著說。
我無力笑了笑。
臨走之際,我加了他的聯係方式,他說有是什麼問題可以隨時來找他。
這是個性格溫和熱心的醫生。
晚上,我喝完水沒關燈上了床,準備睡覺。
但一想到今天在外麵遇到快成型的黑影,我就焦躁地睡不著。
要是它真的成型了,我該怎麼辦?
它會不會真的用指甲切開我的肚皮扯出我的全部內臟?
我不安地翻來覆去,困意逐漸襲來,我慢慢合上了眼。
熟悉的臥室,熟悉的大床。
「我」警戒蜷縮床腳,像是知道有什麼恐怖的東西要來臨一般嚴陣以待。
過了半晌,什麼東西也沒進來,但是「我」突然驚恐地歇斯底裏尖叫。
尖叫聲響徹長空。
門外,一隻手猛地抓在門牆,手的主人赫然出現。
是……已經成了型的黑影!
它的臉已經有了五官的輪廓並且揚著嘴角朝「我」走來。
「我的是空的。」
「你的給我吧。」
我這是第一次聽到它說話,它的聲音像錐子一樣尖銳。
「我」像個受驚的兔子,捂著耳朵躲來躲去。
黑影慘白的右手抓住「我」的腳裸往下一拉。
在黑影又一次把手伸進「我」肚子裏掏出內臟時,「我」並沒有發出刺耳的慘叫。
黑影像是不滿,它握著內臟的右手停在空中,忽地將頭用力一扭,對著我的視角,陰惻惻獰笑。
它衝我裂著嘴角流出口水:
「我要你的!」
「啊——!」
這次歇斯底裏的尖叫聲在我真正的臥室裏回蕩著。
我被嚇得急忙把後背用力靠著牆上。
後背全是冒出的冷汗,床單也被我的冷汗浸濕了。
我看了眼時間,發現自己才睡三分鐘左右。
我不敢再睡,過了半個多小時,我收拾床單和衣服準備拿去洗衣機洗。
剛把衣服扔進洗衣機,門外的門鈴就響了。
「誰?」我嗓子發緊。
門外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