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模擬考後,我跳樓了。
我故意跳進了樓下的垃圾箱。
赤裸的男人在窗前氣急敗壞地怒罵。
我啐了口血水,頂著一身汙濁嘴角瘋狂上揚。
一直裝聾作啞的我媽也探出頭來。
她剛好看到我豎起的中指。
-——————————
那輛車朝我衝過來的時候,我手裏緊握著親子鑒定書。
我的眼淚被烈風吹刮幹淨,已來不及躲閃。
車頭撞擊身體的瞬間我的眼前也閃白了一瞬。
四肢百骸斷裂般疼痛。
血……源源不斷的血從我的身體裏湧出……
我艱難地向後退著,破碎的衣衫在地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不要……不要……」
人在驚懼過度下是說不出完整的話的。
我痛苦地求饒著,試圖喚醒林月霜最後的理智。
可她沒有給我機會。
她怕稍微晚一步我都會奪走她親生女兒的一切。
「媽媽不要!我才是……」
我胸前滯澀難忍,喉間哽著的那句話最後也沒能說出來。
那輛車再次加速,扯著轟鳴聲迅猛地朝我碾了過來!
逃無可逃,我絕望地閉上了眼。
為了確保我死,她反複在我的身體上碾壓了整整三次。
直至血肉模糊,直至不成人形。
我五臟六腑盡碎,緊接著腦海一片空白了……
下一秒,我猛地從桌子上掙了起來!
我噩夢驚醒般大喘著粗氣,平複著劇烈起伏的胸膛。
沒有傷口,沒有血,也沒有殺瘋了的林月霜。
怎麼回事?
我環顧四周,發現這竟是我學生時代的臥室。
我的麵前是半杯葡萄酒,杯口還有殘留的唇印。
這好像是……
「砰砰砰……」急促的捶門聲響起。
那人的力度像要把門拍碎,一下比一下更重。
門口傳來陳禾急切貪婪的聲音,
「阿音睡著了嗎?我進來了?」
不,是年輕時陳禾的聲音。
這是我第一次模擬考試結束的那個周末!
我太陽穴發緊,腦子也開始變得混沌。
看樣子我已經喝了幾口那染了迷藥的葡萄酒。
我抬起手毫不猶豫地朝自己的臉扇了三巴掌。
力度之大,耳邊翁隆隆作響,臉也是火辣辣的疼。
但好在恢複了清醒。
陳禾也闖了進來,在藥物的作用下他貪婪的眼神肆無忌憚地在我身上遊走。
「阿音,你沒睡著啊?」
我強撐著站起身來,眼皮沉沉地往下壓,
「滾出去!」
「你他媽的給我滾出去!」
陳禾像被激發了邪念,三步做兩步向我撲了過來。
避無可避。
我幾乎被瞬間壓倒在地板上!
我重生了,重生在第一次模擬考試結束的周末。
之所以印象這麼深,是因為那是個幾乎毀掉我的節點。
那個周末本來是為了慶祝我模考前一百名的,可後來卻……
迷離間,陳禾已經扯碎了我胸前單薄的衣衫。
他粗糙的大手扼住我的手腕。
滾燙渾濁的呼吸撲在我裸露的肌膚上。
我的心臟在猛烈跳動著,一下比一下更沉。
李肆音,你甘心嗎?
你甘心像上一世般唯唯諾諾被侮辱折磨至死嗎?
不,我不甘心。
我像隻狂暴的小獸般扯破嗓子嘶吼出聲。
趁陳禾走神的空隙拚盡全力摸到了一隻筆。
筆鋒尖銳,隻要速度夠快也算的上是一個利器。
緊接著,我握著筆毫不猶豫地紮進了他的手臂。
我麻木地機械地捅著,一下,兩下,三下……像是泄憤般瘋癲。
直至他捂著手從我身上跌了下去。
我迅速連滾帶爬地起身,卻被他拽住了裙擺。
「賤人,你他媽瘋了?」
他眼睛清明了一些,額前青筋暴動,
「你他媽想死是不是?」
上一世,他不僅侵犯了我,還栽贓給我是我給他下了迷藥。
我不再是十八歲那個怯懦軟弱的女孩了!
我他媽死過一次已經二十八歲了!
我啐了一口口水吐到了他的臉上,我每一個字都咬得很重,
「喲,我瞧你清醒的很,卻在做著禽獸的事!」
他還想再次將我拽下來,被我搶先一步撕碎了裙子。
在他起身再次撲向我的瞬間,我爬上了窗戶直直地跳了下去。
裙擺撕裂的聲音響起。
他手裏撈到的隻有我裙子的布條。
三樓,我跌進了樓下的大垃圾桶。
也恰是有了那厚厚的垃圾的緩衝,我沒能摔死,隻是被擦傷了腿腳。
5度的冬天,垃圾並沒有太過腐臭。
我一刻也不停地從垃圾桶裏翻出來,爬下來,最後在地上落定。
衣衫破碎,頭發淩亂,甚至一身汙濁。
我的腿在打顫,心臟在狂跳。
可我卻嘴角瘋狂上揚,咧嘴笑出聲來。
我啐了口血水,仰起臉看著樓上的陳禾。
他在氣急敗壞地咒罵著……
一直裝聾作啞的林月霜也從另一個窗口探出頭來。
她剛好看到我豎起的中指。
於是我吹了個口哨。
又伸出了另一隻手專門舉給她。
但似乎是精神透支過度,我突然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我是被林月霜聒噪的聲音吵醒的。
睜開眼,四周白茫茫一片。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耳邊是監護儀器滴答滴答的聲音。
或許是有路人看到了我的慘狀,使得他們沒有對我進一步迫害。
「你這個賤胚子,還有臉醒過來!」
女人瞥向我,態度一如既往的倨傲。
床邊弓著腰不做聲的父親幾乎從凳子上彈了起來。
他神色慌張,疲憊的眼裏是小心翼翼的心疼,
「小音……和爸爸說,發生了什麼?」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卻被林月霜尖銳的聲音打斷,
「發生什麼?不是和你說過你的寶貝女兒發瘋弄傷了陳禾嗎?」
或許是我攪亂了她的計劃,她撕下了偽善的假麵。
她鼻子裏發出一聲不屑的輕哼,
「怎麼,還能是她被欺負了?」
在這緊張壓抑的氛圍下,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不緊不慢地坐起身,似笑非笑地看著林月霜的臉。
偏是一句話不說。
她被我看的發毛,終是發現了異常,
「你這賤貨看什麼呢?」
我慢悠悠地開口,
「林月霜,你真應該領個奧斯卡表演獎。」
她似乎被我的話震在了原地,好一會兒才遲鈍地重複著,
「你說什麼?」
但她馬上暴怒了起來,
「你叫我什麼?媽都不認了?」
我嬉笑著,
「莫非我真的不是你的親生女兒?」
「還有,我要告陳禾強奸未遂。」
林月霜一下子就炸了。
薄怒下,她的臉部肌肉都在抖動,
「你個小賤蹄子,自己主動勾引人家還好意思惡人先告狀?」
上一世她也是這樣,以保護我的名譽為由讓我不要報警,還怪我穿的那麼少勾引
了陳禾。
我竟然天真的信了。
直到後來與陳禾結婚後,一次酒後他說了實話。
是她給我下藥設局讓陳禾侵犯的。
我搶先一步堵住了她的嘴,
「你的意思是,我勾引他,然後拚死反抗跳樓?」
「對了,當時鬧出那麼大動靜,就在隔壁的你怎麼會聽不見呢?」
我直視著她的眼,譏笑著,
「真的聽不見嗎媽媽?」
她似是重新打量起我,接著語速放緩,
「報警了對你的名聲也不好,不如我們私下解決。」
「好啊。」
聽到滿意答案後,我痛快地答應了。
我趁她還未反悔,急忙說出了我的訴求,
「我不報警,前提是今後讓我住校。」
我狡黠一笑,
「因為家裏似乎不太安全。」
我猜她選擇在我第一次模擬考後動手是因為等不及了。
距離高考還有三個月,等我考上大學再來掌控我,難上加難。
很明顯,我阻止了她的第一步。
我以為她會至少消停一段時間,可沒想到不到兩周她就找上了門,絲毫不給我喘息的機會。
她先是在學校附近到處散播謠言說我私生活混亂,甚至對她大打出手。
真可笑,一個母親造自己女兒的黃謠。
她連著蹲了我一周,終於在一次外出采買時被她揪到了人。
她眼眶內陷,嘴巴幹裂沒有血色。
掐著我的手卻十足有力。
「和我回家。」
「有家不回,你跑來住校?」
我麵無表情回應著,
「住校更能節省時間好好複習。」
她掐著我的手不斷收緊,邊將我往她身邊拽邊加大音量罵著,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搞什麼名堂!」
「你個小賤蹄子,上次勾引陳禾,人家不願意,你竟然還動手傷人!」
上一世懦弱又缺愛的我像個傻子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被賣了還替她數錢,幾乎從未忤逆過她。
所以她也幾乎沒有暴露醜陋的麵目。
可現在……
她的嘴巴一閉一合,盡是肮臟的咒罵,她甚至連裝都不願意裝了。
見我不願意和她走,她更是直接哭了起來,
「來人啊,快看看這就是你們三中的學生!」
「還沒考學呢就開始不認我這個媽了,還出去鬼混勾引男人!」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大多數都是學生。
他們看向我的目光各異,小聲議論著,竊笑著……
林月霜見拉不動我,索性開始脫自己身上的外套。
她指著手臂上的淤青聲淚俱下,控訴著我,
「你們看看!她甚至對自己的母親大打出手。」
「我怎麼養了這麼個女兒啊?」
「學習好有什麼用?心是壞的!」
開始有人拿起來手機對著我的臉拍,周圍嘈雜不已……
我下意識擋住了臉,頭低了下去。
上一世我被陳禾拍裸照拍淩虐視頻,那一幕幕似乎又重現在我的眼前……
我開始心悸心慌,呼吸困難。
我也會害怕。
「不是的!」
我深知這種情況下自證隻會讓自己陷入更難的地步,且那個人還是別人眼中的我的母親。
一個母親怎麼會汙蔑自己的女兒呢?
林月霜見狀粗暴地扯著我,她故意拉扯著我的校服衣領,
「和我回家!」
我的衣服被她扯的裸露了大片肌膚。
周圍人也在起哄,
「回去吧,她是你媽……」
那些聲音快要把我淹沒,讓我窒息。
突然有一個人擠了進來,他一把扯住了我的另一隻手,
「她不會和你走的。」
我看向他的臉,眼波震蕩。
因為上一世這個時候,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