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歲生日那年,我因為不聽話被打了一頓。
許妙妙逼我和她玩捉迷藏,不然就要讓媽媽繼續打我。
我答應了。
她讓我藏到車的後座,說一會讓媽媽來找我。
我接受了。
可是車啟動了,我冒出後座,和一臉驚愕的爸爸對上了視線。
爸爸是刑警,得罪過很多人。
這輛車的刹車的壞了,就是被想害爸爸的人動了手腳。
車撞到了樹上,燃起了熊熊大火,爸爸半身被火焰吞噬,撐著最後一口氣,用利器砸碎了窗戶,把我送了出去。
我被趕來的警察拉住,眼睜睜的看著車爆炸,連同爸爸的屍體一起,湮滅成灰燼。
趕來的媽媽打了我一巴掌,罵我是喪門星。
葬禮上,媽媽抓著我的腦袋往爸爸的墓碑上砸,“要不是因為你,你爸爸怎麼會死!”
“為什麼當初死的不是你,如果沒有你,以他的技術,是可以跑出來的!”
“為什麼你不去死,你去死啊!”
她尖銳的聲音像無數把利刃插進我的心裏,那一瞬間,我覺得,我確實該死。
在八歲那年,我就該死了。
而不是死在那個雨夜。
許妙妙哭著給我打電話,讓我去救她,她哭著說她找到了當初害死爸爸的凶手。
我不信她,可是對麵當真拿出了當初弄壞刹車的證據。
我不得不信。
許妙妙撕心裂肺,苦苦哀求我想辦法,帶她出來。
我去救她了。
走之前,我偷偷揣上了一把刀。
我天真的以為,如果真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我就殺了許妙妙,再自殺。
可是,我錯了。
這一切,本就是對我的一個局。
從我答應的那一秒開始,他們就沒打算讓我活著離開。
我的回憶回籠,我看到許妙妙在房間中掏出了一部手機。
無比的熟悉。
果然,是她拿走的。
當初,我不明白她為什麼因為一點嫉妒就能做到如此地步。
讓她願意跟著那些罪犯一起,報複爸爸,報複我。
後來,我明白。
是因為她從幼年那一刻開始,心理已然扭曲。
她手上沾滿鮮血。
爸爸死的那天,許妙妙偷聽到了他們偷換了刹車,可是她沒有提醒爸爸,還把我也帶上了車。
我透過後座的窗,看到她幼小的臉上,滿是扭曲的快意。
因為爸爸偏愛我,因為我被誇比她好看。
她就要致我們於死地。
警官的女兒,從那一夜換上了罪犯的血,她隻需要稍作口舌,甚至不需要親自動手,就可以讓一個擋她路的人就此人間蒸發。
多大的誘惑。
我勸她回頭。
換來的是,高考前,她帶人把我堵在了巷子裏。
因為她知道我的誌願是警校,她害怕我會在進入警校後,把她的罪惡悉數向世人揭發。
她親手殺了我。
一刀又一刀,我痛的發抖,卻從她癲狂的笑中,領悟到爸爸葬禮時她臉上笑意的含義。
那意思是,我這輩子都無法贏過她。
我要背著殺父凶手的名頭,過一輩子。
他們把我屍塊扔進了操場工地的水泥桶裏。
讓我和我的秘密一起,沉入底部。
被砌入塑膠跑道內。
媽媽拿著一碗梨湯進了許妙妙的房間,“妙妙,別熬夜了,快睡吧,媽媽今晚有點事,不能陪你了。”
許妙妙手上還攥著我的手機,倉皇之下隻能塞到裙子下。
媽媽猶疑的掃了一眼,沒有追問。
許妙妙看到房間門大開,客廳中坐著一堆穿著警服的人。
她臉色有些蒼白,擋不住其中的心虛,“媽媽,他們是誰啊,怎麼來家裏了?”
她挪動幾下,沒意識到身下的手機已經悄然露出了一個角。
“是警局的同事,賣糯米丸子的老板來報案,說你姐姐已經好久沒有出現了,她發消息和我說她去了奶奶家,可是奶奶說她根本沒有去過,”
媽媽拿著梨湯的手抖了幾下,她的聲音發抖,“妙妙,你說會不會...”
她的話還沒說完,視線突然死死定在一處。
她幾步衝上前,抽出了那部手機。
我這才看見。
三分鐘前,媽媽給我發消息了。
一分鐘前,許妙妙用我的手機回複了她。
媽媽睜大眼睛,她不自覺的放大嗓音,“許妙妙,你告訴我,姐姐的手機為什麼在你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