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哎喲，都傷到骨頭啦？這可不是小傷。”

“傷筋動骨一百天，可得回去好好養著，不然以後留下病根可就完了。”

“你這孩子今天出院怎麼沒讓人去接？自己就跑回來了？”

我聽到這話愣了一下，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回答。

“怎麼了？你媽該不會是不知道你今天出院吧？”

“瞎說，寧環安親自去交的住院費，哪天出院她能不知道？”林嬸去廠裏找的我媽，當然清楚後來誰去繳費。

大院的鄰居們圍著我熱情的詢問情況。

雖然大多數人都在看熱鬧，但關係好的幾家看熱鬧的同時，對我的關心也是真的。

“家裏沒人去醫院看我，我媽那天交了住院費就離開了......”

略顯為難的開口後，大家沉默了一會兒，臉上全都是一言難盡的表情。

“那你這幾天吃什麼？她們都不給送飯？你媽給你錢了嗎？”

我委屈的搖搖頭，眼睛紅紅的。

就在這時，院子大門外上班的人都回來到了。

“大家都圍在大門幹什麼？”

“都不用回家做飯嗎？”

不知道是誰，先發現跟在最後的我媽，喊了一聲讓她發現被圍在中間的我。

她臉上表情相當精彩，先是看到我的意外，愣了一瞬間，然後就開始掉眼淚。

“南春......你怎麼從醫院跑出來了，傷都好了嗎？”

“媽，住院費隻交到今天，我也沒錢吃飯，還是給我看病的女醫生按時給我送的飯，我不好意思再麻煩人，就趕緊出院回家......”

委屈巴巴說完我一臉無辜的看著她。

似乎是沒想到我會這麼直接的說出來，我媽臉跟調色盤一樣，精彩得不行。

“是媽的不是，上次交完費身上就沒錢了......”我媽裝著委屈，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

“是甄大媽不肯給你錢去繳費對吧？”人群中有個男人很自然的幫我媽補完了後半截話。

我媽一聽就開始無聲流淚默認，這套路自從她嫁進這個院子第一天就在用，大家都很熟悉。

“就算沒錢，送飯總該去吧，你家金寶和金珠見天往外跑，也不知道給自己妹妹送個飯......”

“就是啊，寧環安你怎麼當媽，孩子被打得重傷住院，家裏一個去照顧的人都沒有，這像話嗎？”

嬸子們心裏都清楚著，我媽沒回來之前我的表顯已經很明顯，再有後來那幾句對話。

我媽立刻就被大家一人一句的數落起來。

前院發生的事情，中院的我們家聽不到。

等我媽拽著我離開前院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已經有些維持不住。

自從做了那場夢之後，我媽這個人怎麼看都虛偽，還尤其擅長偽裝。

進了家門，奶奶正坐在炕上假寐，廚房依舊是冷鍋冷灶，我哥還在被窩裏，看得出來是一上午都沒起。

按照以往的慣例，家裏做飯的是我或者我媽，誰到家早誰做。

剩下三個人是寧可餓著肚子罵人，都不會動一下手。

也許是剛才在前院被氣狠了，我媽一進門就關上門，操起牆角的掃帚往我身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