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開始是個正常人
因為太正常,我被一家瘋批天龍人送進了精神病院,於是我瘋了,瘋得多姿多彩
我不記得這群資本主義的走狗了,我賊快樂
結果那些天龍人這時候得知我是他們家失散多年的小公主,仗著我失憶了,他們說我生來就是萬眾寵愛的明珠
笑話,我是瘋了不是傻了
如果我真的是什麼千嬌百寵的溫室小花,我身上的傷口都是哪來的?我為什麼聾了?
最重要的是,我根本沒有失憶
我騙他們的,其實我可聰明了
1
「今後啊,我們家日子就好過了。」
傅柔捏捏我的臉,撫平我衣領上的皺褶,輕輕握住我的肩讓我麵對攝像機。
我眼角餘光看到她精致的美甲,上麵的珍珠看著十分瑩潤。
其實不是的,它上麵還是有沒磨平的小顆粒,什麼富家太太啊,做個美甲這麼粗糙的,她沒什麼,倒是苦了我。
她當初怕疼,用手背扇我,那美甲的珍珠整整齊齊在我臉上刮了三條血印子。
在精神病院裏的時候,我鄰床病友非說我是因為跟金剛狼大戰輸了才入院的,煩死了,他是傻子。
我坐在柔軟的紅色天鵝絨椅子上,身後站著傅柔和陳忠華,身邊站著陳義禮。
我感動嗎?我不敢動。
陳忠華這個人,名字挺紅,其實就是一個西方資本主義的大走狗,搞了個家族企業,壓榨勞動力天天007,經典名言是「你不幹有的是人幹」,還天天在財經頻道喊話說白手起家的雞湯。
開玩笑,他起家是吃絕戶,把前妻一家吃得骨頭渣都不剩,跟他什麼艱苦卓絕的精神是屁關係沒有,純純大爛人刻苦練賤!
陳義禮就更厲害了,所謂仁義禮智信,有道名菜叫三不沾,他比那東西牛逼多了,他是五不沾。
身為陳忠華和傅柔的兒子,他不負眾望,惡毒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智商沒點上多少,脾氣大得要死。
他搞校園霸淩的,因為我太優秀了,他拍八匹馬都趕不上,於是就組團欺負我,我說他玩不起有種單挑。
他答應了,結果說好的禁用武器,這孫子悄悄帶指虎,我防身術再好抵不過他那指虎長刺兒啊!
所以我聾了,那天之後隻能帶助聽器過活。
抱歉扯遠了,讓我們聚焦現在,現在的情況就是,我被他們陷害到精神病院裏去了,然後又被他們帶出來了,出來的第一件事,是拍一張全家福。
我的天啊,晴天霹靂什麼感覺我什麼感覺。
本來以為陳義禮和他那對父母是四害三缺一,這下倒好,拉我補缺了。
不知道我主治醫生怎麼跟他們說的,他們好像以為我失憶了,對我那叫一個「不計前嫌」,仿佛我真是和他們一個耗子洞裏出來的四害。
可惜我沒有失憶,我得想個辦法,從四害名單上下去。
「Smile!」
笑就笑吧,還拽個洋文,我暗自吐槽,然後對著攝影師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多燦爛呢?反正比入院的時候燦爛多了。
2
說複仇有點俗,我就是挺想跑的。
任誰被一群打扮精致舉止文雅,但是牙縫裏還卡著新鮮血肉,嘴裏不斷冒著哈喇子的野獸包圍著都不會很開心。
我不奇怪吧,我完全不奇怪,我跟他們三個人比起來太正常了。
拍完全家福傅柔說要帶小公主回家了,那聲音溫柔得要掐出水兒來,我整個人跟被螞蟻爬了一樣想跳一段激光舞。
陳忠華和傅柔挽著手貼在一起站著,笑著催促陳義禮牽好我的手,我默念八百遍「大女子能屈能伸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保持著笑容被陳義禮牽住了。
真想把手砍了......不行,我憑什麼砍自己的,我得砍他的,想到這裏,我怯生生地抬眼悄悄瞅陳義禮,被他抓了個正著。
在我的驚恐中,陳義禮把眼睛彎成月牙,握著我的手前後晃了晃,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幼稚而可愛。
「被我抓到了吧,妹妹偷看我。」
我下意識感覺他在嘲諷我,下一秒就要揮揮手讓他那些小跟班揍我了,他們喜歡把我拖到學校的公共廁所裏戲弄,因為那裏夠臟,夠侮辱人。
我對陳義禮羞怯地笑了笑,反客為主地將手從他掌心裏脫出然後與他十指相扣,緊緊的,讓我感覺他的皮膚冰涼,好像一隻冷血動物。
他們帶著我到了陳家那個別墅小樓,我對這地方絕對算不上陌生,爬著樓梯我就已經開始腿軟,到了半截我牙齒就開始哆嗦,我抬頭去望,那不到半米的距離對我來說像是天塹。
我不痛快,就不想讓別人痛快。於是我抬起頭對傅柔耷拉著唇角撒嬌,聲音嬌滴滴的,夾得我都沒臉聽。
「媽媽,為什麼我覺得這裏很可怕?」
3
傅柔的紅唇抖動了一下,瞳孔收縮而顫抖,一直放在我肩上的指尖也抽搐兩下,我饒有興趣地仔細觀察著她精致麵具上的每一道裂隙,那讓我感到快樂。
哈,恭喜你,林安然你真的是一個絕頂樂觀聰明的女孩,出院不到一天就找到了讓自己快樂的方法!
我如同剛出生的嬰童一般對傅柔顯露出依賴信任的目光,她卻像是被我刺到,倉皇移開視線,我看著她眼眶逐漸紅透,像是被人打了兩拳。
我遲早得真打她兩拳,我美滋滋地想,然後緩緩坐在了樓梯上。
「我......對不起,不知道為什麼,我腿有些軟......」
我擠出兩滴聖潔的眼淚,搭配著我身上的白裙子,格外有種柔弱中帶傷的小白菜感,我為自己點了一個讚。
我這邊歡天喜地,他們三個人愁雲慘淡。
陳忠華像是被員工套麻袋胖揍了一頓又不知道罪魁禍首是誰一樣憤懣而無助。
我看著他舉目四望虛空索敵,最後對準了傅柔,他壓低眉毛惡狠狠瞪了傅柔一眼,兩頰的肥肉抖動著,那麵目猙獰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家暴了。
事實上他真的一個箭步上前給了傅柔一巴掌,用的手心,然後還不忘扭頭對著我露出了一個悲哀慈父的蒼涼微笑。
多稀罕啊!仿佛他原來是個中風的腦癱,隻能無助地流著口水看著傅柔虐待我而無法阻止,如今發生醫學奇跡,他終於支棱了起來,可以為他的乖女撐腰。
對此我睜著一雙死魚眼表示:叔叔你別演了我害怕!
眼瞧著溫情家庭的表象被撕破,陳義禮慌張地看了我一眼,幾步上前彎下腰把我薅到了他懷裏,還把我腦袋摁他胸上了。
這還不夠,他甚至還戲癮大爆發地捂住了我的耳朵,但是人不能太嘚瑟,容易出事,這不,他好巧不巧地碰到了我的助聽器。
這下子好了,他也僵住了。
「啊啊啊啊啊!!!」
這次事件最終以傅柔不堪重負,化身尖叫雞作為結尾。
「哈哈,惹到我,你們算是要家破人亡啦!」
我趴在陳義禮懷裏高興得眉飛色舞,在心裏用播音腔大喊外加大喇叭循環播放。
4
啊?你問我既然隻是想逃為什麼還要讓他們家破人亡?
那可就有的說了,我隻是想為民除害,當然,說完全沒有報複成分也是假的,我被他們害得多慘啊!聖母都要變成黑白無常了好吧!
姑且說一下我人生的轉折點吧。
我在大學新生開學的第一天被陳忠華陷害進了精神病院。
當時我剛將行李箱放到寢室裏,和室友們聊了幾句,她們都是性格很好的女孩子,我還和其中一個女生說好了以後一起做飯搭子。
不是我吹,這大學飯堂遠近聞名的好吃實惠,我入學前就期待了好久。
美麗的大學生活就近在遲尺,如果我的人生這樣進展下去,我肯定能逐漸脫離高中的噩夢,成為一個樂觀善良的小女孩。
不過我運氣著實很差,陳義禮也在這個大學,我不知道。不對,不是我的原因,而是因為他們是實打實的爛人。
我跟寢室裏的一個女生一起搭夥去領被褥,結果在抱著被褥剛要離開的時候我看到遠處一片騷動,出於中國人刻在骨子裏的看熱鬧的心理,我和女生好奇地對視了一眼,準備去瞅瞅。
結果沒等我抱著被褥走上前去,我便看到了引起騷動的那群人撥開人潮主動向我走來。
打頭的男人十分眼熟,我在陳忠華的身邊見過他,他抱著手朝我走來,身後跟著一隊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還有幾個壯漢。
我當時還沒現在這麼活潑開朗,一時間愣在了原地,回過神之後就要跑,結果被一個壯漢按著脖子薅住了,我在他手底下像一隻小雞仔一樣掙紮,結果隻抖掉了身上的幾根毛。
我成了眾人眼裏的熱鬧,與我一道的女生茫然地退後幾步看著我,她融入圍觀的人群,像是一滴水入了海,人頭湧動著,自覺將我和男人一行人包圍,形成一個真空狀態。
我感覺呼吸困難。
我看到男人舉著一張傷情報告控訴我在高中惡意傷害了一名品學兼優的同學,他深表痛心。
他說之後這名男同學的家屬做了背景調查之後才知道我是一名患有精神疾病的孤兒,為了防止更多人受害,他與孤兒院溝通後決定對我進行強製入院治療。
「你胡說八道!明明是他霸淩我!你們顛倒黑白!」
我感到全身血液直衝腦門,你懂什麼叫少年熱血,在極致的憤怒中我發揮出了極其具有爆發性的力量,我掙脫了壯漢的束縛,衝到男人麵前狠狠給了他一拳。
看著他痛呼一聲倒地,我感覺自己得到了勝利,我笑起來,像個戲台上的老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