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剛生完孩子就被要求下地幹活。
相反什麼都沒做的男人卻躺在床上坐月子。
他們一邊享受一邊指責:“生孩子根本沒有那麼痛哭,這些女人不過是為了偷懶才喊得那麼大聲,你看,這不一樣能下地幹活嗎?”
肥頭大耳的男人們一同笑了起來,全然看不見女人們顫抖的身體和怨恨的眼神。
但我一點兒也不生氣,因為我知道。
審判就要來臨了。
1.
我出生在一個落後的村莊。
這裏有個很奇怪的規則。
每當有女人分娩時,她的丈夫就會跟著她一起“分娩”。
女人被撕裂感痛得放聲大叫,滿頭出汗時,男人也跟著喊叫,假裝露出痛苦的姿態。
女人生完孩子後,他們就裝扮成產婦臥床抱子,代替妻子坐月子。
而真正受苦的產婦則被他們逼著外出幹活,還要為這些“坐月子”的男人準備飲食。
在這樣的折磨下,女人們有的不堪重負直接死亡,有的則忍了下來,但由於缺乏營養,身體受到創傷後沒有及時修養,壽命大大縮減。
但這都沒什麼。
畢竟,這個村子裏不缺女人。
女人若生下來的是男娃,那就皆大歡喜。
若是女娃,那就榨幹所有利用價值。
一大清早,連天都還沒亮,我就被趕出去幹活。
吳姨看我年紀小,幫我把竹簍子背到背上:“小霞,咋樣啊?昨天晚上難受成那樣,今天燒退了吧?”
所有人都以為我是發燒了,可其實我是重生了。
上一世,我被當做生育機器,在生孩子時大出血死亡。
丈夫嫌棄我晦氣,直接把我的屍體扔到了後山。
我懷著怨恨死去,發毒誓願意不顧所有代價報仇。
真神聽見了我的心聲,在我耳邊輕聲說:“不用著急,因為他們的報應馬上就要來了。”
再睜眼,我發現自己回到了十七歲,正跟一群女人一起躺在雜草鋪著的地板上。
由於興奮,我的臉漲得通紅,眼裏是複仇的怒火。
真神讓我重生,還告訴我七日之後,那些男人就要遭報應了。
2.
日過中午,我們把燒火的木材和做飯的食材帶了回來。
那些懶惰的男人睜開困頓的眼睛,催促我們快去做飯。
一個女人不過是請求去上個廁所就被他的丈夫臭罵一頓。
“怎麼就你這麼麻煩?這個點了還不做飯,想餓死老子啊?”
他自己明明睡到日過中午,卻埋怨勞碌了一上午的妻子耽誤時間。
男人掄起拳頭就要往那個女人肚子上砸,全然不顧及她孕婦的身份。
“別打我!求求你!”
最終拳頭還是沒有落下,另一個男人笑嘻嘻地說:“現在管她這個幹嘛?肚子的孩子是男是女還不一定呢!等孩子生下來,如果是個女娃,再狠狠揍她一頓也不遲嘛!”
男人覺得有道理,但還是用力踹了女人的腿,振振有詞道:“說的沒錯,不過這女人就是不能慣著。”
我壓下心中的怒火,跟著隊伍去廚房做飯。
一頓忙活後香噴噴的飯菜出鍋,女人們忍著饑餓,畢恭畢敬地把飯菜端給男人們。
我剛把菜放下就被抓住了手腕。
抬頭看,村長正一臉猥瑣地看著我:“小霞,今年有十七歲了吧?再過一年你也能嫁人生孩子啦!”
說著,他用大拇指在我的手上摩挲,我看著他邋遢的胡子和肥胖的肚子直犯惡心。
吳姨見了這場麵立馬過來替我解圍:“村長,小霞還小咧!這種事情還要多等幾年!”
她賠著笑把我往外帶,卻猛地被扇倒在地。
“哪有你說話的份兒?去年就你生了個女娃,還沒活過三天就死透了!你有什麼用?”
吳姨去年生了女娃,她丈夫覺得失了麵子就把孩子扔到了門外。
吳姨忙碌了一天回來後看見孩子的屍體就那樣被扔在爛草堆裏,壓著聲音哭了一夜。
3.
我攙扶著吳一瘸一拐地走出屋子。
“姨,你沒事吧?”
吳姨擺擺手,滿不在乎道:“我這五大三粗的能有啥事兒?剛剛啊,都是我裝的,哈哈哈。”
我被吳姨逗笑,替她把身上的土拍幹淨。
自從失去女兒,吳姨就學會用笑代替哭了。
看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她複仇的偽裝。
上一世,吳姨在很平靜的一個中午,勒死了熟睡的丈夫。
複仇後她也咬舌自盡了,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
被發現後,男人們怒不可遏,但也隻能把屍體扔到河裏喂魚。
屋子裏傳來男人們嬉笑的聲音,他們吃著女人做的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再過幾天就是生產的日子了,不知道今年能有幾個男娃。”
“去年男娃少,今年我多廣撒網,我就不信那麼多女人一個男娃都沒有!”
“要我說生產那天最煩了,一個個喊得鬼哭狼嚎的,哪有那麼疼啊?肯定是不想幹活才裝出!”
其他男人隨聲附和,他們站著說話不腰疼,都認為是女人矯情。
“如果我能生,我肯定保證個個男娃!而且生的時候叫都不叫一聲!”
我聽著他們的話,勾起了嘴角。
既然你們這麼說,那我可就放心了。
想必幾日後的審判一定會很精彩。
4.
吃完飯,男人們開始打牌,而我們則負責收拾碗筷。
此時,有的孕婦已經餓得頭暈眼花,但為了不挨罵挨打還是咬牙堅持。
怨恨悄然滋生,但吃飽喝足的男人們渾然不知。
兩天後,有個孕婦早產了,離預產期還有四天,但她的羊水卻突然破了。
這個女人叫千千,是被拐賣到我們村子來的,身體瘦弱,一開始根本沒辦法適應我們村子。
後來被打得怕了,也就不敢再逃了。
男人們見怪不怪,畢竟在這個村子裏有很多女人都是提前破羊水。
因為每日的重體力活動,她們的身子早就垮了。
被送入產房時,千千已經滿頭是汗了,她的丈夫也在眾星捧月下唄抬著進了另一個產房。
產房內,千千每次因為宮縮痛呼出聲,緊接著後麵就會傳來男人的呼喊聲,哀嚎得比千千還慘。
生產的過程是漫長的,直到日落西山,嬰兒的啼哭聲才傳來。
好幾個產婆端著熱水盆子進了男人屋裏,反倒是千千屋子裏還是隻有一個產婆。
不一會兒,男人弱柳扶風地出來了,產婆抱著剛出生的孩子,歡喜道:“是個男娃!男娃呀!”
眾人立刻喜笑顏開,開始計劃著給孩子起個什麼名字。
吳姨還惦念著千千的情況,湊過去問:“孕婦咋樣了?我們能進去看看嗎?”
“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生了個孩子嗎?叫她一聲,讓她自己走出來!”
男人抱著孩子嚷嚷著千千的名字。
剛生完孩子的孕婦怎麼可能有力氣下床自己走路?
這些惡臭的男人根本不知道生孩子的過程是多麼艱苦。
我頭也不回地進了產房卻被眼前的場景驚得愣在原地。
千千的身下是染紅的被褥,劣質的布料因為過度用力被撕爛。
她的臉上還掛著汗珠,死不瞑目地盯著天花板。
千千死了。
可沒有一個男人在意她的死活。
為了慶祝男娃的出生,他們在千千去世的那個晚上舉辦了慶祝儀式。
“都聽好了!這是我們村子今年第一個男娃,過幾天你們都給我爭點氣,必須全部都是男娃!”
5.
村長愚昧無知的言論引人發笑,我在書本上看過。
孩子的性別是由男性染色體決定的,但偏偏有一些男性卻把生不出兒子的罪名按在女人身上。
他們嫌棄女人的無能卻又不得不依靠女人孕育後代。
但我們村子裏的男人更加可恥,產翁製度的存在不僅抹殺了女人孕育後代的偉大行為,還把本該有的光輝按在了男人頭上。
男人們洋洋得意地稱道:“父權社會下,所有的生命都是我們孕育的!女人算什麼?”
我偷偷給千千燒了紙,心裏暗道:別著急,審判將近,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隨著產婦們接連臨盆,審判日終於到了。
村長的妻子劉芳今年又生了男娃,他抱著兒子,接受眾人“恭喜你成功生下男娃”的祝福,仿佛這真的是他懷胎十月,痛苦分娩生下的一般。
劉芳接連幾胎都是男娃,她內心竊喜,止不住的得意。
可有的人就沒那麼幸運了。
一個瘦得跟骨架子似的男人揪著自己剛生完孩子的老婆,氣勢衝衝地抱怨:“村長,這個女人到現在還沒有給我生出一個男娃來!這是要我們家絕後啊,村長,你可得給我想想辦法啊!”
女人被摔在地上,瑟瑟發抖地用哀求的眼光看著他們。
可同為女人,劉芳卻學著男人的樣子,目光鄙夷地看著她。
“女人生不出男娃,就該受罰。”
劉芳義正言辭地說著,然後帶著討好的笑去看村長。
村長眯起眼睛,滿臉橫肉笑得讓人直犯惡心,他把旁邊的劉芳一推:“這個女人能生兒子,我把她借給你。”
“不行啊!我是你的妻子啊,我們才是一家人啊,別把我給別人!”
劉芳哭喊著拽村長的衣服卻被一腳踹在地上:“哪兒那麼多廢話?女人哪有家啊?”
“別說是你,就算是村子外麵,城裏的女人也是沒家的!嫁人之前的那也不叫家,嫁人之後的更不是!你們生來就低賤,活該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