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為了複興金玉庵，我下山找人生孩子。

沒想到一下山就撞上了冤大頭一枚，

不僅供我錦衣玉食還心疼我在山上沒吃過肉。

直到我帶著腹中孩子逃之夭夭，

他擔心我吃不起飯找上門來，

卻發現我吃的嶺南快馬加鞭送來的荔枝，一兩千金的葡萄，連門都是純金鑄的。

「你別罵我，會氣到我的孩子。」

此時肚子裏的棉花卻突然掉出來，落在他腳邊。

我哈哈一笑，幹巴巴的說了一句，

「看吧，孩子被你氣死了。」

一

我是師父在山腳下撿到的棄嬰，從小在尼姑庵裏作威作福。

直到十八歲那年，師父告訴我尋常女子這個歲數早就成家了，讓我也速速下山成親生子。

師父的本意是讓我下山去別在山上煩她，我卻聽出了另一層意思。

如今我們尼姑庵人口凋零，好些年沒有新人。

這樣下去遲早會被旁邊山頭的少林寺比下去。

於是我毅然決然犧牲自己，提著行囊下山。

此番定要找人生個孩子，繼承我們大夏國第一尼姑庵——金玉庵！

下山的行程不太順利，才第二天我就被山下人偷走了行囊，身上分文沒有了。

我正傷心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慘狀，就在路上遇到了一輛低調奢華的馬車。

馬車用的是上好的紅木，還泛著絲絲香氣。

我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以帕覆麵。

「大人，求你~」

我話音未落，馬車揚長而去，帶起的塵土鋪了我一臉。

我拍拍土站起來，心中的勝負欲一下子被激起，在山上十八年，從未有人這樣對過我！

山下來的小喬姐姐明明說男人最吃這一套。

我擦幹淨臉愈挫愈勇。

那馬車的車軲轆痕跡明顯，我跟著那痕跡走到鎮上，在一所客棧裏停下腳步。

客棧裏隻有一桌人在吃飯，幾個護衛和一個身著華貴的俊美男子。

我一眼盯上他，他身上的香氣和馬車裏的人一模一樣。

桌上珍饈玉食，我咽了口口水，死死盯著那幾盤顏色豔麗的食物。

「你跟著我做什麼，本公子可沒什麼樂善好施的好品行。」

「求公子幫我，我第一次從山上下來，包裹全被人搶了。我會洗衣做飯，留我在您身邊做個服侍的人也好。」

幾人聞言紛紛笑了出來。

個子稍矮的侍衛滋著大牙傻樂。

「第一次從山上下來？哪怕獵夫都要時常下山換東西，你莫不是野豬精轉世了。」

「我從小在山上尼姑庵長大，真是第一次下山。」

為首的公子扇著扇子。

「好好的去做尼姑做什麼，你爹娘呢？」

我搖搖頭，想起師父又有些難過，我還是第一次離開她老人家。

「我沒有爹娘，是師父把我撿回去的。」

幾人臉上的笑容停滯，轉而露出尷尬又慚愧的神色。

二

「我能和你們一起吃嗎？我已經餓了一天了。」

那位公子無聲的推給我一個椅子，示意我坐下。

山下的吃的果然美味，我吃的滿嘴流油，還記得小喬姐的囑咐，時刻拿帕子擦嘴。

「你…你吃慢點。」

我打了個飽嗝，接著往嘴裏塞排骨。

「這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這麼好吃。」

幾乎把桌上所有葷菜都問了一遍，幾人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可憐，就連那公子都不忍的移開目光。

我正想問大家怎麼不吃了，才發現桌上的東西幾乎被我一掃而光。

「嗚嗚對不起各位公子，我從來沒吃過這些東西，有些失態了。」

幾人非但沒有怪罪我，還問我需不需要再點一桌。

就這樣，我留下來做了賀煬的丫鬟。

當天我寫了信，按照小喬姐姐說的方式找人寄了過去。

「小喬姐勿念，雀兒如今找到孩子爹了，按照你說的方法假以時日我就能帶個孩子回去了…」

信封上被我畫上了一隻小麻雀，又寫了一封給師父報平安。

三

說是丫鬟，其實賀煬對我挺好的，從來沒讓我為他做什麼。

他說他是江南首富賀家的幺子，此次是偷跑出來遊曆大江南北的。

我點頭表示理解，他肯定也像我一直呆在山上一樣，總被關在江南。

彼時我不知道江南有那麼大，靠我的腳走上三天三夜也走不完，甚至認為我們同病相憐。

不過我喜歡跟著賀煬。

畢竟我第一次下山，有人領我一起遊曆自然是求之不得。

賀煬還喜歡珠寶，總是進不同的珍寶閣看首飾。

他拿著白玉鑲金簪子比劃的時候我還抱著隔壁買來的芝麻餅。

芝麻醇香，咬進嘴裏口齒生津。

「你來看，這簪子好不好看。」

玉和金在我眼中不過是白色和黃色的東西組合在一起，還沒芝麻吸引人。

但是公子發問了，我當然要給他點麵子。

於是我略微思索，組織了點誇獎的句子。

「好看！又白又黃的，戴上肯定喜慶。」

賀煬臉上的笑容幾近碎裂，矮個子的侍衛小七又在笑我。

「這個，這個，這個…」

賀煬手上指指點點，讓掌櫃的打包了一大堆首飾。

沉甸甸的首飾盒遞到我手裏，小七把我的芝麻餅拿走了。

芝麻餅…不要離開…

我正傷心著，賀煬說這些全都送我了。

「多謝公子，還沒人送過我這些東西！」

我不知道自己眼中為失去芝麻餅而晶瑩的淚珠被賀煬理解為感動。

他拍拍胸膛，說一定帶我吃香的喝辣的，區區一點首飾讓我不必掛懷。

就這樣，賀煬帶我各大商鋪都走了一遍。

我身上小喬姐姐穿過的舊衣被他以綾羅綢緞相替。

真像一盤好菜，秀色可餐。

我擦擦口水，問賀煬。

「公子，今晚還吃紅燒肉嗎？」

紅燒肉燉的軟乎乎的，入口即化，帶著肉香和炒糖色留下的甜味，是我下山後最愛吃的。

賀煬憐惜的看著我。

「真是可憐見的，從前餓壞了吧。」

我回想起山上的吃食，雖然美味卻沒有半點葷腥，於是點點頭。

師父別怪我敗壞庵裏的名聲，如今美食當前，自然要討好賀煬。

四

小喬姐姐說我不能太直白，山下男人講究含蓄，若是一上來就知道我想和他生孩子，必定會跑的遠遠的。

於是我在時機成熟時含蓄的提出。

「公子，若是有人想和你生個孩子，你會同意嗎？」

賀煬嚇了一大跳，差點從椅子上翻下去。

他紅著臉支支吾吾半天，用扇子敲我的頭。

「本公子告訴你，我可是賀家的人，我們家規森嚴，千萬別想著母憑子貴，除了我的妻子沒人能生下我的孩子。你安分點好好幹，少不了你金銀財寶，至於本公子的人你想也別想，不對，也可以想想…不過隻許想著…」

賀煬說了一大段，我沒興趣聽完，轉頭就走了。

看來我還是不夠含蓄，一下就被賀煬看出目的了。

按照小喬姐的指示他若是心不甘情不願，我也隻能霸王硬上弓了。

我想給賀煬生孩子的事似乎馬上傳遍了。

小七來找我，劈頭蓋臉的講了好多話。

「雀兒，我知道你無父無母，如今驟然看見我們才貌雙全的公子才會對他心懷不軌。」

「可公子不愛你，你們倆是沒有結果的，你在公子身邊掙點銀子，以後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

我打了個哈欠，奇怪的看著小七喋喋不休的嘴。

「我不想嫁給公子，我隻是想問他願不願意和我生孩子。」

小七捂著胸口被我氣的跑出去了。

小八比小七話少些，仔細和我分析了賀家如何家財萬貫，如何家規森嚴。

最後和我斷定，我一個可憐的孤女是嫁不進賀家的。

「我不想嫁給公子，我隻是想問他願不願意和我生孩子。」

如此小八也被我氣走。

最後來的是小九，他向來不愛和人閑聊，跟我說過的話少之又少。

小九沒和我說什麼奇怪的話，隻是從衣服裏掏出幾本書。

《道德經》、《孟子》、《獨立女子守則》…

「女子當自強，你從小沒人教你，也難怪如今走了歪路，等你看完這幾本書大概就會懂事些了。」

我抱著書點點頭。

又過了幾天，小九問我書看完了沒。

我說全都看過了，如今我長大不少，思想都升華了。

小九很滿意，又問我還想不想嫁給公子。

「我不想嫁給公子，我隻是想問他願不願意和我生孩子。」

小九吐出一口老血，跌跌撞撞的走了。

「孺子不可教也…」

五

幾人最近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尤其是賀煬。

他隻要一見著我就開始發抖，臉上泛著嚇人的紅。

我上前摸他額頭。

「公子，你可是病了？」

賀煬嚇得跳起來，像一隻煮熟的蝦子。

「別碰我，別碰我…我隻是太熱了。」

話是如此說，他看我的眼神卻滿是害怕。

像看一個吃人的女魔頭。

唉…難怪師父說山下男人我拿捏不住的，讓我找個老實人成婚。

果然我根本看不透他們在想什麼。

月黑風高夜，睹物思鄉時。

我在樹上翻看著小喬姐給我繡的香囊，裏麵是師父配的香料。

外麵的世界好玩是好玩，吃的也多，就是大家都不在，我也有些想念在金玉庵的日子了。

旁邊的樹枝顫動了一下，是賀煬跳了上來。

「公子！」

我笑眯眯的看著他，心情可算好些了。

畢竟他是我的飯票兼孩子爹，看見他代表我離懷上孩子回金玉庵更進一步了。

賀煬摸著鼻子，不好意思的坐下。

「你不會因為本公子拒絕你就要跳樹自殺吧。」

我不理會他，隻是看著我的香囊。

「這是什麼？」

「這是小喬姐姐和師父給我做的，能安神養氣。」

賀煬了然的點點頭，說他也有一個，是他娘給他做的。

話才說出口，他就覺得不對，硬生生將話轉了個頭。

「不過沒有你的好看。」

我驕傲的捧著我的香囊。

「那是自然，隻是好久不回去，有些想她們了。」

賀煬握著拳頭咳嗽，目光飄忽的看著我。

「若是想家，我可以陪你回去，還有小七小八小九小十…」

我搖搖頭，歎了口氣。

「我現在還不能回去，我有複興尼姑庵的大任沒完成，有何臉麵回去。」

我說的自然是為金玉庵生下繼承人的事。

但不知道賀煬想到什麼，竟然握著我的手哭了起來。

「好雀兒，你辛苦了。」

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賀煬覺得我們金玉庵吃不起飯了，我才想嫁給他為金玉庵籌些錢回去，供養庵中的老師父們。

此時我隻知道賀煬說我需要什麼東西都去找小九拿，要多少錢都可以。

要麼說幸福來的如此突然，我要是多要點，不就成了江南第二富嗎！

「公子，你真是好人！在我懷上孩子前一定誓死追隨你！」

一隻烏鴉飛過，賀煬居然一頭栽下樹去。

六

賀煬所謂的遊曆大江南北實則是到不同地方揮霍錢財。

那日我們逛到邊境，有不少苗疆的醫藥販子在此通商。

「神藥，神藥，隻要一口就能藥倒一頭牛，讓你的心上人把持不住。」

我起初沒在意這個路邊攤的吆喝叫賣，直到他拋下重磅一句。

「此藥促成姻緣不下十樁，喝了孩子滿地跑。」

孩子，孩子！

我一下就想上前買下一瓶。

「雀兒，你去買什麼。」

我揚起手，指向那個攤位。

「我想買個生孩子的神藥。」

周圍的幾人見怪不怪，甚至懶得阻止我了，畢竟一年來我都在為和賀煬生下孩子努力。

不過賀煬還是紅了臉。

我有時覺得他的臉一定有個開關，按下開關就會變成紅臉。

「不許去…行那事必須得在成婚之後。」

賀煬像小男兒般嬌羞，非扯著我離開。

是的，如今他不再說那些拒絕我的話，不要說一定要成親了才能和我生孩子。

這話我肯定不能應下。

生個孩子能帶回金玉庵，要是真成親了把賀煬帶回金玉庵，還不得被師父手撕了。

到時候我們金玉庵會變成隔壁少林寺的笑料。

因此我總是毅然決然的拒絕。

雖然賀煬阻止我了，但此藥錯過了可不好，下次還不知道能不能遇上有這等藥效的藥。

到底要給賀煬麵子，我還是乖乖離開了。

第二天一大早，趁著賀煬幾人還沒醒來，我戴個麵紗又去了那攤位。

攤位的老板還沒來，隻有一個空蕩蕩的板子。

我被曬的流了幾滴汗，這老板再不來他們就該醒了。

又等了半天，我連芝麻餅都吃了三塊，老板才姍姍來遲。

「您總算來了，昨日那藥怎麼賣，我買一瓶。」

我揚起笑臉湊上去，老板本來見到生意開心的臉突然變的驚恐。

「不賣不賣，你快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