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死後,我被親戚吃絕戶。
嫁給一個不負責任的老男人。
我獨自一人帶娃,一個不注意女兒被野豬咬死。
驚嚇傷心過後,我重生了。
這一次,無論多難,我要帶著女兒好好活下去。
---------------------------
我9歲的時候生下了女兒,在一個落魄的大山村莊。
孩子爸爸重男輕女,見生個女兒,從此便不再管我們母女了。
家裏沒東西吃,我隻能下地幹活,我撐著力氣堅持著,女兒放在一旁。
沒多久,高山上同樣在鋤地的王大娘,急急的吆喝我,
「張家媳婦!作孽啊!孩子被野豬吃了啊!!」
我一轉頭,烈陽照得我頭暈目眩,隻見野豬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山上下來,把田埂上我的女兒拖走。
女兒沒東西吃,早就餓暈過去,被野豬蠶食也不叫一聲。
我哭著用盡全身的力氣,跑過去要把女兒搶走。
野豬就咬住我的女兒一路跑,跑到遠處繼續吃。
我好不容易終於搶回來,女兒身體已經被啃得殘缺,早已經死去了。
我還記得生下女兒的當天,張二狗,也就是孩子的爸爸不舍得花錢把我送到醫院。
於是在那個破爛棉被墊著的床上,我生下了我的女兒。
一開始我還有奶水,女兒能喝上幾頓。
後來沒東西吃,奶水也就沒有了。
我拖著虛弱的身體爬起來,打開米缸,薄薄的一層大米隻能煮米糊。
食物快吃完了,我隻能拖著沒出月子的身體,背著女兒下地幹活。
沒辦法,孩子爸爸不管我們,我不去幹就得餓死。
鋤頭一下一下地鋤著地,背著孩子幹活的我汗如雨下。
我把背帶解開,孩子放在地裏的田埂上,用葉子給她遮陽。
我投入在鋤地上,餓得不行,心裏想著地裏應該還有去年挖走剩下的一點紅薯。
幾個就夠我們母女吃一頓了。
沒想到野豬下山,在我鋤地餓得快失去意識的時候,把我的女兒咬死了。
我在田埂上抱著我的女兒仰天大哭,沒一會就因為精力不足暈倒在田間。
女兒死後我的精神就出現了問題,我經常能看見女兒在我的眼前,嬰兒的形態,成人的話語,
「媽媽,我不怪你,你別難過。」
我看見她一次就哭一次。
怪我啊,怎麼能不怪我,如果不是我沒有好好保護她,她怎麼會這麼慘。
「媽媽,是爸爸的錯,爸爸不給你吃飯,才去挖紅薯的。」
我泣不成聲。
外人看來我精神失常又哭又笑,二狗在這之後打我打得更凶。
終於在多年以後的一次毒打中,我死去了。
我意外地重生了,又回到了生下女兒的那天。
女兒說得對,那件事的罪魁禍首是二狗,他不配為人夫,不配為人父!
女兒被野豬咬死的慘狀還曆曆在目,這一次我會好好保護女兒,撫養她成人。
依舊是上一世一摸一樣的開局,年幼的我生下孩子,二狗揮霍掉所有的糧食,我們沒有任何東西吃。
為了活下去,我必須要去上一世的紅薯地裏鋤地。
上一世我因為沒吃飯沒有力氣才把女兒放下來。
這一次,在出發前,我省吃儉用,把米缸裏一頓的米,分成了兩頓。
這樣,雖然每一頓非常少,幾乎是清水大於米,但至少我吃了東西,鋤地的時候便會有一點力氣。
我全程背著女兒沒有把她放下。
動作麻利的鋤地,找紅薯,很快撿了半桶。
我準備離開,看這日頭,野豬該出現了。
我背著女兒來到樹蔭下乘涼,把女兒解下來抱在懷裏。
剛挖的紅薯我洗幹淨就啃起來,我有得吃才能有奶水給女兒吃。
遠遠看到野豬從山上一路跑下來,鑽進地裏,滿載而歸。
它們離開後我才鬆一口氣,這一次總算是躲開了野豬。
我看著女兒圓圓的臉蛋,她在衝我笑。
我不禁流下眼淚,
「你也為媽媽高興嗎?」
我是個孤兒,女兒的出生,意味著她是我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
我家是離這個大山村好幾百公裏的另一個村,我父母死去後,親戚朋友們把我嫁到了這裏。
我知道,他們看我是個孤女,為了吃絕戶,要把我甩掉。
那年我剛滿十八歲。
九十年代的貧困山區,因為我的左耳聽力有殘疾,隻能被一個五十多歲快六十歲的老男人相中。
我至今不知道他的名字,人們都叫他張二狗。
村裏人高興的來喝喜酒,祝賀他老光棍終於娶上媳婦。
眾人歡聲笑語,隻有我一個人哭著和他洞了房。
一開始我想跑,很快被抓了回去。
再跑,再被抓回去。
二狗喜歡賭錢,好吃懶做,父母死了之後地裏就荒廢了。
從不去勞作。
靠著每日遊逛有牌桌上,時不時贏點錢買幾袋米二兩肉打瓶酒混日子。
我嫁給他以後,一開始他對我還算好,也知道開荒種地了,也不去賭博了。
每天盼著我能給他生個兒子,傳宗接代。
沒多久我就懷了孕,懷孕期間他像供祖宗一樣供著我。
曾經我想能這樣下去就可以。
湊過過吧。
直到他找了個大師來看,大師說,
「是個女孩兒。」
他瞬間就變了臉色,對我態度大不如從前。
他不願意為了女兒花錢送我到醫院生,我在房間裏生下了孩子。
他看到果真是個女兒,從此不管不顧,對我們娘倆不聞不問。
他又變得和從前一樣,甚至變本加厲。
每天去賭錢,贏了就去找女人,吃喝享樂。
賺到的錢沒給過我們母女一分一毫。
到最後,家裏的米缸也空了,菜地也光了,什麼東西都沒有。
我和女兒幾乎要餓死。
我沒辦法,人總要活下去。
要是我也就罷了,現在還有我的女兒,她是我唯一的親人。
她還那麼小,我不能讓她跟著我去死。
我厚著臉皮跟鄰居家的王大娘借了一點米,隻能借到一頓。
因為王大娘在她家的地位也不盡如人意。
那個年代的女人,沒有地位可言。
我就靠著去地裏挖的半桶紅薯,和各家各戶借的米,把女兒養到了滿月。
那天,二狗突然回了家。
自從我生下女兒,他就很少會過家,可能是在賭場睡了,可能是哪個女人那兒睡了…
我不清楚。
我小心翼翼,跟他說,
「孩子今天滿月了,去買點好吃的慶祝吧。她怎麼說也是你的女兒。」
他勃然大怒,坐在飯桌前把手裏的小酒杯一拍,酒水濺了出來,
「買什麼買!生個女兒還好意思問問我要錢?我在村裏都抬不起頭!」
女兒被他的大嗓門嚇哭,我低著頭安撫她。
眼淚在眼眶打轉,我也還是個孩子的年紀啊,要是我父母還在就好了。
他被哭鬧聲吵的不行,
「吵死了!沒用的女兒,吵我喝酒,再吵我把你丟山上喂狼。」
「不要!」
我嚇急了,我知道他真的做得出來這種事。
我更加努力安撫她,可她越哭越大聲。
二狗晃晃悠悠的走過來,想搶走我手上的女兒,
「小賤貨,老子這就把你丟了!」
我死命的抱住她,二狗用力過猛,我抱著孩子從長凳上跌下地去。
他也不繼續蹲下來搶了,嘴上罵著不堪入耳的臟話,一腳一腳的踢在我的背上。
幸好,麵對他的是我的背,不是女兒。
疼痛使我清醒,我幡然醒悟,靠他不如靠自己。
我早應該明白這個道理的,他那樣的爛人,指望他能做什麼?
我的額角疼出了汗,抱著孩子的手卻更緊。
我想起上一世我同樣抱著女兒,那時她殘破不堪,麵目全非。
我在田埂上哭暈過去,然後被二狗踢醒。
我悲痛萬分跟他說,
「女兒死了。」
他嫌惡心的看了一眼,然後說,
「死了就死了,我要請客,回家給我炒兩個菜。」
在那樣的時候,他喪盡天良,要繼續回家喝酒。
我把女兒埋在了院裏,希望她能在最近的地方陪著我。
如果可以,我多想女兒去找他,讓他認下自己犯的錯。
可是沒有,他一次都沒有說過,他正常得很。
我不甘心,憑什麼作惡的人能得到善終,而我一生如履薄冰卻要失去所有。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聽到我的祈禱,我重生了。
我又保護了女兒一次,使她免於丟棄。
二狗不願意給我們生活費和食物,我必須獨自帶著女兒想盡一切辦法活下去。
他又出去了,他每出去一次都要很久才能再回來。
我們連蹭他剩菜剩飯的機會都沒有了。
他在家的日子,我們就像狗一樣仰人鼻息過活。
我背著女兒去村裏別人的地裏挖剩餘的作物,有時候會被人指指點點,說我們偷東西。
我拿出桶,為了不到一斤的東西,我下跪書上求他們放過我。
打穀子的時候,村裏的人收割結束的田裏撒下幾顆金黃的稻穀。
我就一塊塊田撿過去。
不要小看了那幾粒穀子,加起來能吃很久。
總問別人借米和撿東西吃不是個辦法,我開始自己種地。
把撿來的紅薯切塊,埋進鋤好的地裏,澆水,等待它長好。
紅薯生長出來的藤和葉會十分茂密,可以用來炒菜,夠我們吃好久。
紅薯等葉子變老,就可以翻土挖出來,長得好可以拿去街上賣。
不好的自己吃,是主要糧食作物。
我問王大娘要了幾顆菜籽,答應菜長出來後給她挑幾顆最好的。
我們娘倆在二狗不在意的地方頑強生長著。
他帶走了所有的錢,我曾經在家裏翻了很久,連一毛錢都沒看見。
他真狠心,不,他沒有心。
我背著女二走好幾個小時去街上,想打點零工掙錢買米。
路上遇到二狗在棋牌室的「朋友」,他們騎著自行車從我們身邊瀟灑過去。
留下惡語的嘲諷,
「二狗真行,在外麵叫小姐,丟下老婆孩子在家,你敢不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我不像你怕老婆。」
我心中沒有波瀾,連恨都激不起來了。
我在街上找到一家飯店,在廚房洗碗打雜。
我每天早上四點鐘出門,走幾個小時的山路去賺錢,晚上九點走夜路回家。
好幾次看不清路被石頭絆倒。
就這樣我做了一個月,得到了一個月的工資。
給女兒買了奶粉,又買了一袋米油和肉。
我衝泡好喂她,她卻全都吐出來。
早起貪黑的辛苦我沒哭,那一刻我卻哭出了聲。
「吃吧吃吧,媽媽賺錢買的,不要怕媽媽沒錢。」
她那麼小,卻懂得為我擔心。
她一定懂這奶粉有多珍貴所以才不舍得吃。
「怕媽媽賺錢買奶粉辛苦是不是。」
「不怕,媽媽能賺錢,一定把你養大。」
我邊哭邊說,我知道她一定懂,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和前世勸告我的她一樣。